屈文沒有在房間裡擔驚受怕太久,約莫十幾分鐘之後,一扇門出現在了他正對面的牆壁上。
他正驚訝于有人這麼快就找到了通向這個房間的門,沙發上的花豹便機敏地豎起了耳朵。它壓低身子,在來人打開門的那一瞬間疾竄而出。
屈文還沒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見一身黑衣的青年抓着一名少女的後頸将她狠掼在牆上,接着絲毫不憐香惜玉地将她的胳膊向後一擰,屈文發誓他聽見了骨頭折斷的清脆響聲。
少女發出一聲慘叫,臉頰貼着牆壁嗚嗚抽噎起來。
那名青年扭頭,與從沙發裡起身的屈文對上視線。
他面容英俊冷厲,眉眼分明,漆黑的貓眼卻全無光彩,像一個冷冰冰的人偶,死氣沉沉,毫無生機,一枚同樣冰冷的黑色耳釘在他耳垂上陰陰地閃着光。
這是屈文第一次見到明烑的人形,雖然隻是林烈之的影子。
天知道林烈之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影子跟寵捏成明烑的模樣,如果屈文能有這樣才能,他絕對會打造一個美少女,而非光看臉就讓人膽戰心驚的恐怖傳說。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屈文站在距二人三米遠的位置問那女孩。
少女光顧着因為劇痛嚎啕大哭,徹底無視了屈文的問話。
就在這時,距屈文幾步遠的牆壁上又開了一扇門,林烈之從門裡跨了出來。他沖屈文打了個招呼,屋内多了一個陌生人他也不感覺意外——或許是因為他身後還拖着一個。
林烈之将陷入死亡般沉睡的知朗丢在一邊,掏出一張濕巾擦了擦手,接着才嘉獎般地拍了拍影子的頭:“幹得漂亮。”
青年貓咪似的蹭了蹭他的掌心,縮進了他的影子裡。
失了青年的支撐,那少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臂不自然地扭曲,滿臉淚痕。
林烈之揮一揮手,一個籠子從女孩周身升起,将她關入其中。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見林烈之徑自靠在了沙發上,屈文問,“他們不是競選者吧?”
“是入侵者。”林烈之道。
他看上去并不打算解釋什麼,光是懶散地靠在那兒,閉眼假寐,像先前的每一次,他從來不會主動解釋,而現在,就算屈文主動去問,林烈之也選擇了三緘其口。
屈文的拳頭握了又松,與自己鬥争那樣糾結。終于,他踢開擋路的茶幾,在林烈之來得及反應之前給了他一拳。
“這一拳是為你未來的隊友打的,”屈文抱臂立在林烈之身前,錯愕在後者眼底一閃而過,“你還真是一丁點隊伍意識都沒有啊,林烈之。”
“我們是隊友,不是敵人。隊友可以接受你有秘密,但沒辦法忍受你把我們當累贅,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光想着所有事都一個人解決。”
“恕我直言,你有些傲慢了。你知道為什麼一支标準的隊伍是六個人而不是一個嗎?就是因為一個人抗不下來的東西,還有五個人可以幫他扛。”
屈文本沒有和林烈之互毆的打算,他知道真打起來輸的絕對是自己。但他說着說着惱怒起來,忍不住攥住了林烈之的衣領,并且越收越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影子裡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觸感冰涼,力大得讓屈文的整條胳膊隐隐作痛。他清醒過來,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腿在打抖。
林烈之安靜地等他說完,淡淡道:“松手吧,小貓。”
那隻手停頓片刻,不甘不願地縮回了影子裡。
屈文也松開了林烈之。他推了推眼鏡,抱臂在屋子裡不安地走來走去。
林烈之沉默一陣,把茶幾扶正了,輕聲道:“抱歉。”
屈文愣了愣。他其實不算一個脾氣太好的人,至少和林烈之相比不是。進夢塔開始就被當成一個傻子遛,他方才确實動了怒,否則也不會引發影子的敵意。現在挨了一拳的林烈之先道歉,他反而覺得過意不去。
“我也要說抱歉,”屈文摘下眼鏡在手裡擦拭,“打了你一拳。”
空氣中浮起了咖啡的香氣,現磨的,也不知道林烈之哪來的閑情逸緻。
“喝點兒咖啡吧,”林烈之道,“要加糖嗎?”
“……不用。”屈文在林烈之對面坐下,試探地摸了摸杯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