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聽雪睡得實在太沉,以至于他在第二天醒來後發現謝知已經穿好一身正裝,正坐在他旁邊的床沿上低頭看手機的時候還懵了一下。
但他以前睡眠一直很輕,上一世有段時間進救助站的時候還因為群居生活在半夜被細小聲響驚醒過。
他眨了眨眼:“謝知?”
謝知轉過頭來,臉上露出兩分嚴肅的神色:“你醒了。”
付聽雪還從來沒在謝知臉上看過這樣的神情,一時間睡意都消散了幾分:“怎麼了?”
謝知語氣平淡,但扔出了一個大炸彈:“上面的通知下來了,二十四小時降水量從200毫米升到了250毫米,進入了特大暴雨的等級,而且預計接下來降水量還要繼續升。”
付聽雪一懵:“可是,上一世的降雨量在兩百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謝知揉了揉他的頭發:“不要太相信前世的經驗,就像著名的蝴蝶效應理論一樣,你也不知道自己重生的這個新的空間中會發生什麼事。或許你所說的高溫現在不會到來,又或許下一秒我們這裡就發生地震了,天災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謝知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松,撫平了他心中冒出的一點不安。是啊,上一世自己也是在毫無預兆的天災中掙紮的,有沒有提前知道又如何呢?
“你說得對,反正結局無非是那樣,該來的總會來,但每一天的過程才是重點。”付聽雪點點頭,但語氣中還有些怅然,“我還以為能靠着那點記憶上交國家做點預警呢,比如地震這種事情,能提早幾分鐘知道都能救好多人。”
謝知看着付聽雪被睡得有些亂的頭發,伸手捋了捋發尾。
在末世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在這場漫無止境的雨裡,每一天都有無法統計的人命堆疊。
可是他就是喜歡付聽雪這一點從未泯滅的善良,他的善良總是落到人身上,就好像在他的概念裡永遠都是一個個有存在的人。就像他放棄了船,而選擇了等待後面的疫病。一艘小船或許救不了他人,但是藥,可以救無數人,哪怕隻有一顆,科學也會讓它成為奇迹。
“我們還是可以提的,大家心裡有個防範,當它真的降臨的時候,也會采取更理智的行動。”
“也是,那現在群裡怎麼說?”
“信号已經斷了。”謝知聳了下肩。畢竟給付聽雪用了安眠錘。安眠錘這東西好用是好用,就是每次設置的時間是固定的,中途沒法改,一錘定音。
他沒辦法解釋為什麼昨晚的警報聲拉得那麼響而付聽雪還睡得那麼深,隻好幹脆讓手機斷網了。
付聽雪并沒有生出任何懷疑,隻是有些惆怅:“我昨晚應該多刷會兒論壇的,還有好多知識點沒看,可惜了。”
“我昨晚睡得遲,大部分都浏覽過了,記得一些。”謝知說道。
“那就好!”付聽雪精神了點,他坐起來,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扯起一旁的襯衣穿起來,“奇怪,這氣溫是不是也降了一些?”
“嗯。”謝知給他多遞了一件在手邊的風衣,“稍微穿多點。”
吃完一頓簡單的早飯,紀言書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付聽雪的錯覺,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種奇怪無法形容,有點像“我眼前的是你吧?”,也有點像“好久不見”,總之讓付聽雪有點摸不着頭腦。
謝知自然知道原因,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撒謊後要用無數的手段去圓謊的滋味,心中有些微妙。
但實際上紀言書現在忙得要命,并沒有提起其他無關的事,對她來說現在看到活生生的付聽雪那麼昨晚的事就算結束了。
她講的是另一件事:“目前17樓這裡有你們兩人和隔壁的林歲都想當志願者,正式的志願者還要另等安排。但通知下發後有不少人想出去取錢,其中大多是行動不太方便的老人。我們現在需要臨時的志願者,報酬是三個午餐肉罐頭,或者換成50元,你們願意走一趟嗎?”
志願者這工作,畢竟是帶有志願性質幫助人的,雖然有些補貼報酬,但絕對不多。但也因此,他們每日刷新的“幫助他人”的任務能順帶解決。
付聽雪聽着外面的暴雨,他上一世對取錢這件事沒有什麼概念:“銀行現在還取得了錢嗎?”
“不行也得行啊,而且市中心那裡的情況目前比我們這好很多。”紀言書歎了口氣,現在的恐慌是不可避免的,“林歲已經同意了,你們呢?”
“是一起行動?”謝知問。
“由于船隻有限,隻能分批行動,原則上一艘船上一個志願者,但你們想一起行動的話可以把你們安排在同一批。”
“我們報名。”付聽雪點頭。
紀言書在紙上做了個标記:“群裡等通知。”
“诶......”付聽雪剛覺得奇怪,謝知已經點頭應聲,“好的。”
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