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綁架進了組織,每日為了求生,訓練各種技能,多少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最終成為一個手染鮮血的惡徒。一個有幼馴染拯救,相互依偎,向着正确的方向成長為懲殲除惡的警察。
上天是給他降下啟示嗎?他不知道。如果不曾見到陽光,他便能在下水道裡混得如魚得水。弱肉強食是他活下來過得好的準則。
但是,現在告訴他這個世上也有另外一種活法。他便無法平衡了,不做任務的時候便是睡覺,無比陰暗地盯着諸伏景光的一切。
嫉妒着,怨恨着,渴求着……無數中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直到諸伏景光作為卧底進了組織。
“是你救了我?”蘇格蘭胸口微微起伏,将驚訝的情緒一瞬間壓了下去。
“是啊!”松田陣平沒好氣地說道:“看你身體的泡發程度,你起碼在水了漂了8個小時以上了。你真是命大!”
“所以說好不容易撿回來,起碼要好好珍惜啊!”
“嗯。”蘇格蘭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照顧。身子被拉到床邊,躺下,蓋上被子。
好奇特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從指尖傳遞至心髒。
黑發少年穿着藍白相間的病号服,上挑的藍色貓眼盯着攤開的手掌,呆呆的像一隻剛出生的雛鳥。
松田陣平腦海裡掠過這個想法,随機拿自己的大手拍到了對方的手心上。
“喂,在想什麼?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你有家人的電話?還有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蘇格蘭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窗邊光線的投射下如輕薄的蜻蜓翅膀,透明而淺淡。
他想,我沒有名字,隻有一個酒名代号。他的名字是屬于另一個人的。傷口也是不可說的存在,至少不能告訴眼前人。
“我不記得了,什麼都想不起來。”蘇格蘭手捂着腦袋,控制着呼吸頻率,臉色微微泛白,裝作回憶不起來的樣子。
“失憶了?該死的!”松田陣平撓了撓頭發,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對方身份,找不到家人,那這個少年怎麼獨自承擔住院費?
他和hagi原本打算等他醒來就回家的。警校馬上要開學了,在家呆幾天整理完行李就要啟程出發了。
但現在放一個受了重傷又失憶的少年獨自留在醫院他于心不忍。啊,要是不繳醫藥費,醫院肯定會把他掃地出門的!
蘇格蘭默默注視着松田陣平。還有點男大學生氣的青年人臉龐糾結成了一團,顯然對方在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不愧是能為了群衆獨自在爆炸中犧牲的好警察!憂他人之憂。
蘇格蘭心裡冷笑一聲,面上顯露出無害擔憂的神情。
“所以我還是出院吧!我什麼都記不得,也沒錢支付治療費用。這種傷口,躺躺應該會好的吧!”
“躺好,别廢話!”松田陣平把人按下,思索着自己的小金庫還夠交少年幾天的醫藥費。
到時候讓警察查查最近報失蹤的人員吧。真找不到,那上警校之前把他帶回來,最好能教會他自力更生……
一時想遠了。
但人是他救的,不能放着不管。
萩原研二帶着吃食回來了。他也對少年的一切很好奇,但繞是巧舌如簧人見人愛的hagi也無法從少年嘴裡撬出更多話。
松田陣平敏銳察覺到少年對周圍的防備很深。從昏迷中醒後,任何一點細小的動靜都會讓他驚醒。
而那個長達10cm的傷口,他似乎并不感覺嚴重。如果不是有一次換衣服時無意看到他削瘦的身軀上還殘留許多道老舊傷疤,他以為少年對疼痛不敏感。
原來是習慣受傷了……
怎會如此?
一周後,警察那邊沒有得到回複,松田陣平帶着少年回家了。
父親松田丈太郎整日酗酒,在他走之後,從客廳到卧室丢滿了各式酒瓶。
好丢臉啊!
剛畢業的男大直接把蘇格蘭推到樓上自己的房間,罵了一通酒醉的父親後,氣鼓鼓地撿起酒瓶歸類,打開悶着酒氣的窗戶通風,随後将地闆清掃了一通。
真是暢快淋漓的一次勞動!想來日後自己在警校對清掃澡堂和廁所如此上手,也多虧在家幹熟練了吧。
少年在家很安靜,松田陣平有時候覺得自己養了一隻高傲的藍眼睛黑貓,晝伏夜出,悄無聲息,又不親近人類。
不太愛吃飯,也不太愛睡覺。有時半夜醒來發現這孩子會坐在窗台上發呆。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
蘇格蘭在想未來,在想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說,他馬上要去警校訓練學習,不能讓他一直呆在家裡。
“想不起過去的事也沒辦法呀!還得繼續生活。如果你能自立更生的話,可以來警校附近打工,我平日休息的話會來看望你的。”
蘇格蘭對這個即将成為條子的話嗤之以鼻。能毫無防備把一個不相識的陌生人帶回家,還說着要照看他的話,他對日本警察的未來感到擔憂。
但是,這的确是個機會。
他想見諸伏景光。那個還沒有死亡,好久沒有入他夢的諸伏景光。
他想當面質問對方,你憑什麼想随随便便入我的夢,又随随便便離開?
他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