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藍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覺得說“我不想說”顯得太小孩子氣了,但是真要說的話,他又說不出口。
他們這首主打歌的基調是再俗不過、但永遠不會出錯的戀愛風味,但顯然寫詞的人看起來既不懂戀愛、也不懂寫詞。
但也不一定,藍鸢又想,這首歌的曲調其實還不錯,按理來說不應該配這種詞,有可能确實找了個有名字的作詞人,而對方發揮抽風了。
他自己做唱見期間也接觸過一些别的網絡作詞人,知道這種事還挺常見的。
于是藍鸢想了想,打開手機備忘錄,将那段盡情發揮莫名其妙的、對于風花雪月和青春疼痛的無盡熱愛的歌詞打了上去,然後将屏幕展示給祁心忱看。
于是欲言又止地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不做評價。”前一天晚上的祁心忱想了想還是說,“我鄰居家的貓都寫不出來這種詞。”
至于當下,讓藍鸢有點意外的是,還沒等他開口,先說話的反而是後座的任淮。
“昨天才聽過一遍的demo,我們的新主打歌的副歌,”任淮說,語氣有點意味不明,“小郁你已經不記得了嗎?”
“哦!”甯郁寒停頓了一秒、又或者是兩秒,突然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我想起來了。”
“是的呢,”藍鸢于是笑了起來,盡量用很閑聊的、不帶額外情感色彩的語氣說,“剛剛在想過會要讨論分part和MV的事,所以不由自主地就哼了起來。”
“小圓你記性真好。”甯郁寒眨了眨眼,又看着他說,“雖然再評級那會就意識到這點了,但看見你聽一遍就記得還是覺得好厲害呀。”
因為人總是很難忘記怪東西,藍鸢心想,又思考了一下甯郁寒這種記憶力是否真的有能力考政史地。
“畢竟這是我們的第一首歌嘛,”隻是在表面上,他隻如此說,“要寫上大家所有人名字的、Butterfly的第一首歌,也是未來藍鸢名字下的第一首歌,意義很重大,所以我會記得更清楚一點。”
——藍鸢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有點刻意……但至少也是事實,刻意就刻意吧,他想。
實際上他有很多跟着“遲筝”這個名字的歌,反倒是對在座剩下三個人來說,這算是真正的第一首歌——賽時三公那種連錄音室版本都沒有的原創曲,大家都不怎麼當回事。
說這話無非就是傳遞一下“這首歌很重要請大家慎重對待”的意思。在座的三個人裡,沈艾初和任淮來自于運營出道組的公司,甯郁寒原生公司很不錯,看起來也比他有話語權——暗示到此,就看有沒有人願意做提意見的人了。
“是你的問題。”結果藍鸢話音剛落,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的任淮又開始打岔了,這話是對着甯郁寒說的,“我也記得、小艾應該也記得吧?昨天放的時候你肯定沒有認真聽。”
他的語氣像是開玩笑,但大概并不是在開玩笑——隻是不知道是想嘲甯郁寒還是想嘲自己,藍鸢想。
隻不過,被cue到的沈艾初卻沒有順着他的話說,反而是有點猶豫,最後來了句“其實我昨天就沒太聽清歌詞”。
如果這話是甯郁寒說的,那可能是真沒聽清歌詞;但話出自雖然軟弱且戀哥癖、但實際上擁有正常大腦的沈艾初,那這句話的重點當然就隻有“歌詞”兩個字。
藍鸢于是笑了一聲。
祁心忱說“誘導”,但藍鸢确實沒那個誘導的本事。他隻能做到在一個人少一點、也沒有領導的環境下、用不出錯的、暗示性的話将話題引導至此。
但好在……雖然任淮一直在岔開話題,但沈艾初居然接下了這件事。
感謝小艾。藍鸢默默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