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修士的五感何其敏銳,在洛雲淮推門的時候喻淵就察覺到了,也沒讓洛雲淮久等,喻淵把手裡的獅子貓交給院子裡的侍女,随後招呼着洛雲淮到一邊的涼亭裡坐下。
對于洛雲淮能清醒的吸收完鍛骨草藥效這件事情,喻淵雖然早已經料到,但親眼看見十指和唇瓣上的傷處時,不免還是有些震撼。
“手伸過來。”喻淵擡眸道。
洛雲淮以為喻淵是要檢查他的修煉情況,便乖乖照做,誰知卻見喻淵卻從儲物戒裡拿出幾瓶傷藥道:“可能會有點疼,忍着點。”
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喻淵開始給洛雲淮上藥,那藥必定是極好的,剛剛塗抹上去的時候會有點刺痛,幾息的時間原本在流血的指尖就已經開始結痂,随後喻淵再用紗布小心翼翼包裹好。
洛雲淮見此,目光裡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過了半晌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決心,跪下哐哐朝喻淵磕了三個響頭:“求仙師收我為徒!”
沒人會比喻淵待他更好了,教他修煉,讓他吃飽穿暖,從不因為他是鼎爐之體便輕視他,如今還給他上藥……就算喻淵對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他也認了。
喻淵被洛雲淮突然的拜師行為搞的有點摸不着頭腦,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他性格霸道木讷,不熟悉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倒是頭一次有人要拜他為師。
“你不記恨我三番兩次捉弄你?不怨我救你也是别有意圖?”喻淵有些不确定問道,在喻淵看來就憑他對洛雲淮做的那些事情,洛雲淮即便不厭惡、那也是讨厭他的。
捉弄?别有意圖?
洛雲淮目光直勾勾盯着喻淵,他這未來的好師尊恐怕不知道他在洛家是怎麼被人捉弄的,大冬天仆人把他推下湖、晚飯裡被人摻了沙子、拿他娘的骨灰逼他下跪……類似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比起這些,喻淵簡直可以稱的上是菩薩心腸,大度到教一個想殺他的人修煉,唯一的要求隻是在他學成之後幫他報仇,這樣好的人簡直打着燈籠都難找。
“不恨,不怨。”洛雲淮異常語氣堅定。
洛雲淮都這麼說了,難題又重新回到了喻淵手裡,倒不是他不想收徒,而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教徒弟,況且洛雲淮的天賦在于煉藥,但他對煉藥一無所知。
“如果我不收徒弟呢?”
“那我便長跪不起!”
喻淵擡眸看向洛雲淮,絲毫不懷疑這小狼子絕對能說到做到,終究是軟了心腸,朝洛雲淮伸手道:“我收你便是了,你先起來。”
“是!師尊。”洛雲淮脆生生喊了一聲,漂亮白淨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眼底的狡黠讓人難以琢磨,他這師尊啊原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喻淵抿了抿唇,第一次當人師尊這感覺還有些新奇,不過他倒發現這小狼崽子笑起來的時候還挺讨人喜歡的,若不是經曆的苦難太多,也不會如之前那般兇惡。
不過喻淵向來不擅長安慰别人,隻是拿起藥瓶繼續幫洛雲淮上藥,臨走之前也不忘從儲物戒拿出一個食盒遞給洛雲淮:“這是之前答應你的,回去好好修煉,明日我再過來看你。”
洛雲淮将喻淵送到院子門口,才折返回來打開那食盒,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夠他吃上半個月了,約摸喻淵不知道他愛吃什麼,所以每種都買了一份,将食盒塞的滿滿當當。
輕輕拿起一塊桃花糕放進嘴裡,甜味瞬間彌漫整個口腔,唇瓣上仿佛還殘留着喻淵給他上藥指尖的溫度,這一刻洛雲淮心中長期遭遇不公的怨氣似乎難得平靜了下來。
恍惚間,他的眼前又出現年少時光最美好的回憶,娘親笑吟吟的喂他吃桂花糕,說等他大一點就送他去學堂上學,轉眼間,那個給他買糕點的人慢慢變成了不苟言笑喻淵。
——
要死了嗎?
莊羽凡意識模糊,五髒六腑都在疼,他雖然暫時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也傷的不輕,喻淵那一劍幾乎把他開膛破肚,儲物袋也被搶走,莊羽凡連療傷的丹藥也吃不着,隻能采幾棵附近止血的藥草敷上。
回想起自己這半生,莊羽凡最多的還是不甘,他生在莊家這樣的大族,又貴為莊家少主,本該前途無量,可惜時運不濟,父母雙雙身亡莊家沒落,掌家大權也被支脈奪走。
他也從人人尊敬的少主,淪為莊家尴尬的存在,惜日唯他馬首是瞻的支脈變成了嫡系,反過來對他冷嘲熱諷,修煉資源也頻繁被克扣,卻無人幫他做主。
就連和他有婚約的喻家小姐也前來退婚,莊羽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憤怒到了極點,卻也無可奈何——直到他夢見了一個詭異的、長着人首蟲身的“人”。
或許那不是夢,那人也不是人。
可是對方告訴他,他是天命之子,不該困于這個小地方,隻要他乖乖按照那人的想法去做,他就可以成為無上強者,把曾經那些給予過他屈辱的人通通都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