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飛揚,“路過,好奇。”
顧白垂眸觀察少年,少年眼底澄澈,身上有着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他眼含懷疑地看了對方一眼,但時間已經過了許久,他便錯開少年,想要離開。
“站住!!!”
顧白聞聲不解,以為是在喊自己,轉頭卻看見幾人舉着武器,從遠處跑來,不善的目光盯着的卻是——白衣少年。
“哎呀,追來了,真是麻煩。”少年臉上适時露出一點苦惱,他朝顧白揮揮手,“下次再見了。”
顧白隻一錯眼,少年便消失不見,他看了眼追來的人,也不再停留。
忘仙樓,二樓廂房。
奚長漠早已等候在此,他手裡懶懶的握着一卷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
一旁桌上的飯菜冒着熱氣,顯然是點菜的人提前算好了時間。
顧白趕到客棧推門走過去,頂着一道疑惑的目光坐到對面,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送入口中。
勉強壓下饑餓後,他緩了口氣,才簡短地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下。
看着奚長漠一手閑書一手清茶,他略帶不爽問道,“尊主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去濃霧裡的那處院子看看。”
奚長漠又翻過一頁,指尖停留在某一處,他輕笑出聲,“商家獨子,商陸,貌若潘安,才高八鬥,待人溫和,實乃女子最佳夫婿。”
顧白停下筷子,不敢相信般問了句,“你說誰?”
奚長漠手指點在書上,“這兒,洛甯美男榜。”
顧白若有所思的點點桌子,“要按照這榜上寫的,那商陸還是個君子啊。”
奚長漠嘴角帶起一抹諷刺,“若真是君子,又為何會死在一根發簪下?”
顧白沒接話,他隻是起身活動一下手腕,漫不經心道,“走吧,去看看那個院子現在會是什麼樣。”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與行人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
顧白和奚長漠并排走在街上,周圍的目光忽然間集中在兩人身上。
“這不是城東邊的鳏夫嗎,怎麼和顧家的傻子走到一塊兒了?”
“誰知道呢,年紀輕輕就死了媳婦,真是可惜了那副好樣貌。”
“……”
即使說話的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兩人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顧白抿唇,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原來尊主的身份是這樣啊。”
奚長漠臉色發黑,他落入幻境後身邊沒一個人,隻有一間破落的院子,所以他還真不知道幻境給他安排了什麼身份。
顧白還在繼續,“尊主長得這般好看,當鳏夫也是有大把的人要的。”
奚長漠無奈的歎口氣,“早點出去吧。”
顧白看着他的神情,内心隻有一個字,爽!
原本以為他的傻子身份就已經很離譜了,沒想到奚長漠這個一次戀愛沒談過的事業型男主居然成了鳏夫,還得是幻境的主人會玩啊!
“别笑我,你不也是個小傻子?”奚長漠看顧白越來越開心,便回嘴道。
顧白無所謂的攤開手,“小傻子已經病好了,但小鳏夫總不能現找一個媳婦吧?”
“到了小鳏夫。”
興慶坊的北邊,一處樸素卻幹淨整潔的小院開着門,門裡一位秀麗的姑娘頭發挽起,瓷白的側臉帶着幾分病氣。
風一吹,她單薄的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幾聲悶咳随之響起。
顧白站在門外看了幾眼,這倒是與想象中的畫面不同。
“商慕。”
略帶沙啞的女聲響起,屋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女子帶着木制面具的,隻露出塗了鮮紅唇脂的嘴唇。
“你身子不好,這些就交給我做吧。”
女子接過鐮刀,蹲在地上除草,動作幹脆又利落,顯然是經常幹這種活計。
“我沒事的,不用太過緊張。”
那位名叫商慕的女子抿了抿蒼白的唇,聲音溫柔。
面具女子鐮刀使的又快有準,沒一會便将那塊地處理的幹幹淨淨。
“我都幹完了,行了,你還是趕緊回屋少吹點風。”
面具女子伸手攙着商慕,一邊唠叨她注意身體,一邊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屋裡。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顧白和奚長漠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離開了這處院子。
“你說商慕不會是商家的人吧?”顧白坐在茶攤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茶香萦繞在他的鼻尖,替他驅散了疲憊。
奚長漠手心裡,一隻魔氣凝成的小狗正睜着黑溜溜的眼睛觀察着四周。
他将小狗送至地面,才回道,“商家隻有一個獨子,沒有女兒,但在十年前,商家收養過一個女孩,隻不過如今商家早已沒了那個孩子的消息。”
顧白随意瞥了一眼往院子方向跑的小狗,漫不經心道,“那便是了,隻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他擡眼對上奚長漠的眼睛,“那個戴面具的女子是誰?”
奚長漠食指點點桌面,“一會兒就知道了。”
顧白支着頭,眼睫微垂,聲音随意,“尊主應該還有其他線索吧?”
雖是疑問,他卻帶着肯定的語氣。
奚長漠也毫不遮掩,上好的碧螺春泡出的茶香味悠長,他給顧白添了一杯茶。
“仙師不也瞞了我?”
顧白輕哼一聲,簡單的言語試探點到為止,畢竟誰心裡沒個小九九。
“茶不錯。”他輕笑着将茶水一飲而盡,意味着話題就此結束。
“汪!”
小狗從遠處跑過來,一下子跳上了顧白的膝蓋上,細短的尾巴搖出了殘影。
顧白伸手撸了一下小狗,毛茸茸的手感簡直不要太好,果然不管什麼動物,小的時候是最可愛的。
“汪汪!”
小狗叫了幾聲,一團魔氣聚在一起,一個女子的影像出現在桌面上。
畫面裡,女子小心的解開面具,一道猙獰的疤痕突兀的出現在她的左臉上。
畫面定格在她的傷疤上,豔紅的唇與之形成對比,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顧白伸手揮散了魔氣,膝蓋上的小狗歪着頭疑惑的看向他。
他撓了撓小狗的下巴,“人已經看到了,沒必要再看下去。”
奚長漠敲敲桌子,小狗不舍得看着顧白,最終還是消失在奚長漠的掌心。
“認識嗎?”
顧白神秘道,“不認識,但可以認識認識。”
奚長漠疑惑的看向他:“?”
顧白指了指對面的一家胭脂鋪,感慨道,“從古至今,這裡都是個與人打交道的聖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