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籬的一句“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導緻聞染卿被聞連溪盤問了半個小時。
聞染卿安撫完姐姐,按下“通話結束”鍵,才堪堪從客房中走出。
暮色漫過開放式廚房的島台,柳江籬握着平底鍋的手懸在半空。黃油在鍋底融化成液體,柳江籬望着玄關處彎腰穿鞋的身影,鍋鏟不小心掉落在竈台上。
聞連溪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聞染卿必須在半小時内回家。
幸好這幾天聞染卿努力續命,生命倒計時已經來到了:74:34:16。現在突然離開柳江籬的身邊,問題也不大。
“柳總,我家裡有事,我先回去了。”聞染卿和柳江籬匆匆告别後,柳江籬看着那緊閉的大門,嘴唇也擰成了一條線。
柳江籬聽見自己喉嚨裡擠出的應答聲,那聲音混着烤箱的嗡鳴聲,像塊哽在喉間的杏仁酥。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柳江籬重重地把手中的鏟子扔向池子,而後撥通了陳秘書的電話,“跟保潔組長說可以來打掃衛生了。”
挂斷電話後,柳江籬來到了陽台,聞染卿的法拉利在此刻從地庫中開出。在柳江籬的視野中漸行漸遠。
柳江籬望着那一抹紅色,又看了看廚房導台上那一堆聞染卿愛吃的食物,柳江籬無聲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回到家後的聞染卿宛如鹌鹑,她又被聞連溪教育了半個小時,才逃脫了聞連溪的念叨。
最後,聞連溪不甘心地詢問聞染卿,“到底昨天去哪睡了,你還是不願意和我說嗎?”
聞染卿有些心虛,眼神亂飄,“我說了呀,去了佳佳那兒。”
聞連溪感覺真的又被聞染卿敷衍道,“那絕對不是佳佳的聲音。”聞連溪思索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聲音好熟悉,絕對是我認識的人。”但是聞連溪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誰。
聞連溪用手點了點聞染卿的鼻尖,“算了,聽着是個女生,我就放過你一馬了。”
旋即聞連溪又說道,“放你去恒力當秘書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不在我眼皮子底下,談戀愛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夜不歸宿。”
在柳江籬不知道的地方,聞連溪已經把她規為不三不四的人。
畢竟她的親親妹妹一向乖巧,若不是有不三不四的人帶着,又怎會夜不歸宿?
聞連溪絲毫沒意識到,聞染卿已經22歲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下個月和顧家小公子吃個飯。”聞連溪将金色描邊的紅色邀請函拍在案幾上,“總好過跟些不三不四的……”
許是怕聞染卿生氣,後半句話聞連溪并沒有說出口。
而聞染卿則在一旁用着switch的手柄跳着just dance,根本沒把聞連溪的話放在心上。
許是因為跳了兩個小時的舞蹈,聞染卿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踩油門的腳都是虛浮的。
當聞染卿打着哈欠,在會議室中的每個位置上為柳江籬擺放企劃書時,她再一次在心中問自己。
這個班就非上不可嗎?
随着遠處的人聲越來越近,聞染卿知道,一定是聞連溪帶着合作商來了。
冷氣在門被推開的瞬間,湧入會議室,而聞染卿那因為困倦而即将閉上的眼鏡,在看清楚來人後又瞬間睜開。聞染卿手中的簽字筆,在企劃書封面上劃出扭曲的弧線
合作商竟然是是姜雨佳!
“卿卿的發夾歪了。”姜雨佳無視衆人,徑直越過柳江籬,朝着聞染卿走來。
她的指尖勾住聞染卿的頭側的發夾,而後輕輕地把發夾擺正。
那枚被擺正的發夾在聞染卿的頭側,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變得滾燙。
姜雨佳若有所思地望着柳江籬,同時也瞥見了柳江籬握在門把上的手背,因為緊繃而凸起淡青色血管。
“姜總對秘書的儀容要求,倒比合作條款更上心。”柳江籬的雙手重重地按在會議桌上。
她來到聞染卿的身邊,黑色西裝袖口擦過聞染卿裸露的小臂。聞染卿立刻抖了抖身子,全身浮起細小的戰栗,像一株含羞草似的。
姜雨佳的紅寶石耳釘,在燈光下折射下,發出了妖冶的光。
她随手翻開企劃書,指甲上正巧停在聞染卿的簽名旁,“畢竟卿卿參加畢業舞會時,還是我親手替她戴的皇冠。”
對聞染卿十年生活的缺席,是柳江籬永遠的痛,而姜雨佳今天精準地碰到了柳江籬的痛處。
甚至不但是碰到了,還決斷地撕開了差點愈合的傷口。
聞染卿突然回想起畢業舞會的那夜,姜雨佳替她系束腰時冰涼的指尖。那指尖在她的腰肢上不停地撫摸着,流連忘返。
不知為何,這段回憶,突然在記憶裡灼燒起來。大抵是因為,那天的姜雨佳與平時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