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葭坐在病床旁邊,見她醒來,去倒了半杯溫水,扶着她的腦袋,小心地把水遞到了她嘴邊:“我剛剛問過醫生了,醒來之後可以喝一點水。”
剛剛從麻藥勁中緩過來,張惠的精神狀态還有點恍惚,她喝了李葭送過來的水。
喝完水後,又緩了好一會兒之後,張惠這才看着李葭對她道謝:“謝謝你了,真是麻煩你這大老遠的跑過來。”
“大恩不言謝啊,等你好了可得多請我吃兩頓飯。”李葭開口就是“勒索”。
“好啊。”張惠也揚起蒼白的嘴角笑了笑,看着欲言又止的李葭,她主動開口:“你想問些什麼就問吧。”
“宋陽呢?他人去哪裡了?”
宋陽是張惠的男朋友,上次她們吃飯的時候還和李葭見過面。
李葭皺眉:“你意外懷孕,他難道沒有責任嗎?”
張惠意外懷孕做人流手術,宋陽這個男朋友居然不陪在身邊,真是不像話!
根據男方那邊的傳統,先辦婚禮後領證,婚禮是在宋陽的老家辦的,因為距離實在是太遠,李葭沒能抽出時間去,隻在微信上發去了禮金和祝福。
到了現在李葭都還沒有将宋陽的身份轉變過來,還把他當做張惠的男朋友。
張惠神色疲倦:“這并不是意外懷孕……”
不是意外懷孕?
張惠說的話,讓李葭更加疑惑了,不是意外懷孕,難道是備孕嗎?如果是備孕的話,那為什麼要流掉呢?
張惠緩緩開口,解釋起了事情的原委。
“我和宋陽,我們的經濟條件并不好,自身能力也并不強,結婚生小孩的話,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我也并不想接受父母的資助,仰望别人的鼻息活着。”
這個社會上,對于普通人而言幾乎所有的大額消費都是圍繞着孩子進行的。
孩子是社會的人質。
以前上高中讀書的時候,張惠的腦子裡就有了這樣的觀念。
“我們當初說好了的,我們不要孩子,隻結婚,當一輩子的丁克族輕輕松松的過一輩子。”這時候張惠的臉上勾起笑容,隻是這笑容有些冷:“可是等辦完了婚禮,他又變了卦,他說男人不能沒有孩子,他家不能斷了香火,他要傳宗接代……”
“呵,他以為辦完了婚禮,我就會妥協,懷孕生孩子順理成章,我當然不會如他所願。”
說到這裡時,張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們已經談好要分手了,好聚好散,就當是朋友一場,結果就在分手的當夜……之後,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将這個消息告訴宋陽的時候,我發現他很不對勁,他的臉上不僅有驚喜,還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得意,我說我要把孩子打了,他不讓,于是我們大吵了一架,他說漏了嘴,分手的那天晚上,他弄破了避孕套……”
“多可笑,問他原因,他居然說他愛我,舍不得我離開,想要用孩子挽留我……多可笑多可笑的愛啊!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張惠的笑中帶着點癫狂。
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絲毫沒有在乎伴侶的意願。
很快張惠的笑容戛然而止,她微微偏頭看着冰冷的透明藥液順着塑料管通過針頭進入自己的身體,她的眼神有些空洞:“這麼懂事的孩子,大概是個女孩子吧,她知道我不要她,所以回到天上當小天使了。”
李葭還在趕來的路上時,張惠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等待叫号。她在疼痛到麻木的時候,才發覺自己身下源源不斷的鮮血湧了出來。李葭趕到醫院的時候給張惠打電話,接到電話的醫生直接把她叫去了手術室外簽字。
張惠并不是一個冷漠的人,說着說着,她低垂下了眉眼,終于在此刻露出了痛苦。
“我隻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成為一個好的母親。”
“小惠……”李葭心疼地看着她,坐到了床邊輕輕地擁抱住了她。
剛剛做完手術的人精力很疲乏,張惠睡着了,今天一整天忙頭忙尾忙上忙下的李葭決定趁着空檔去食堂吃個飯。
李葭在醫院食堂排隊的時候接到了陸清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陸清在那邊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沒事吧?”
正值飯點,醫院食堂人聲嘈雜。
“什麼?”李葭并沒有聽清楚陸清的三連問,她一邊和陸清打電話一邊和食堂阿姨講自己要的菜:“對,要左邊那個香辣鱿魚絲!還要一個小白菜!”
醫院食堂人擠人,實在是吵的不行。
李葭端着餐盤,找位置坐下:“乖乖,你剛剛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李葭這副中氣十足的樣子,實在是不像有事,陸清停頓了一下問道:“葭葭,你現在在哪裡?”
“你回家了?我現在在醫院呢?”
“為什麼會在醫院?”
“嗯,一個很好的朋友,身體上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狀況,我過來看看。”李葭解釋道。
電話對面的陸清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我怎麼會有事兒呢。”李葭夾了一塊小白菜丢進嘴裡嚼了嚼,又很快去夾鱿魚。
奇怪,陸清為什麼會覺得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