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月黑風高,司亭晚出現在了與黃餘浩所約定的地點,半個月前他被“槍林彈雨”洗禮的爛尾樓。
不得不說,機械生命派這群人其實智商不怎麼樣,不都是說狡兔三窟,這群“狡兔”倒是挺專一。
他站在簌簌寒風中,渾身汗毛倒豎,環顧四周等人來,頭發遮蓋的耳朵顯得有些刻意——一隻耳麥箍在他的耳骨上。
同時兩百米開外雙子塔的支援人全都披了一層反掃描塗層,貓在小樹林裡看着面前的光屏,小黑攝像頭将畫面實時傳輸到這。
習懷雨扶着耳麥下達指令,讓司亭晚留意四周,别暴露通訊的存在。
嘀嗒、嘀嗒、嘀嗒……
約莫是五分鐘後,黃餘浩姗姗來遲,幼小單薄的身影出現在前方時司亭晚還是有了點落差感。
“久等。”
“果然是你。”司亭晚似笑非笑,打量着這個小孩。
黃餘浩同樣似笑非笑,悠悠然将抱在懷裡的一個文件夾展示出來。
司亭晚伸手要拿,黃餘浩順勢往後一收。
“我也不能白給你,我提幾個條件吧。”
司亭晚收回手攤開示意他說,實際後槽牙已經咬得咯吱響。
黃餘浩面不改色不知從哪裡掏出把槍來,威脅意味極其明顯。
與此同時百米開外的所有人都神經緊繃,盯着屏幕裡黃餘浩的一舉一動,稍不對勁他們就會發起攻擊。
“别急,我隻是怕你是個不守承諾的——我們說好了隻有你一個人來對吧。”
司亭晚咬緊牙關,笑裡藏刀地點點頭。
“我殺了你的父母,你難道不想和我拼命嗎,居然還能這麼冷靜。”
司亭晚咬緊的後槽牙又緊了幾分,覺得自己腮幫子酸疼。
耳麥那邊指揮部命令他不要輕舉妄動。
“……說正事,我父母的遺物呢?”他忍得額角青筋浮現,強迫着使語氣平緩。
對方将文件夾打開,露出裡面的白紙黑字内容,可光線太暗,他隻看到了裡面刺眼的白。
“正事,正事!”耳麥裡習懷雨勸導的聲音響起。
他收起情緒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我給你的回禮,你祖母的意識芯片。”
黃餘浩聽這話顯然不淡定起來,死死盯着他手裡的小盒子。
“如果你的奶奶還在世,她并不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
“連你都沒法理解我嗎,你父母突然去世,你就這麼輕飄飄接受了?”
司亭晚心裡火大,但對方有槍,他得憋着。
“如果你不是一味想走歪門邪道,我父母也不會死。”
黃餘浩卻突兀地笑起來,“憑什麼我的親人死了,你們還能共享天倫,我要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和我一樣……”
“就算你報複社會,摧毀正常家庭,也沒有人會和你一樣,你隻會永遠困在你自己的痛苦裡最後徹底腐爛!”
司亭晚整張臉都通紅,但夜幕裡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流下了兩行淚。
“你急什麼,你我是同類人,你會和我一起爛掉……”黃餘浩聲音嘶啞。
“冷靜,冷靜。”習懷雨看着屏幕上司亭晚心率直飙一百三,害怕他下一秒就真的拼命了。
“他們把你當槍使,說好複活你的奶奶,結果隻給了你一個高度馴化的AI配一個智械,我懷疑他們根本沒有這項技術。”
黃餘浩開始有點松懈,眼神看向司亭晚有點難以置信。
“但我們有這項技術。”司亭晚眼神胸有成竹,“認識傅頌嗎,那是我們的人。”
眼看黃餘浩露出狐疑的神色,司亭晚拿着盒子晃了晃。
“你奶奶的意識體在我們手裡,你身邊那位不過是高仿的赝品。”
這個盒子裡不隻有黃餘浩奶奶的意識體芯片,還有精神幹擾異能源。
對面顯然已經中了套,神色迷茫開始跟着他的話走。
“你對他們這麼忠誠,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可他們隻拿這麼個東西敷衍你,你應該加入我們,我們有複活你奶奶的辦法,他們不過是利用你而已,隻有我們是真心為你着想的。”
他現學現用的PUA大法有點生硬,好在本來就精神有毛病的黃餘浩完全不挑,這兩下三腳貓功夫就将人催眠了。
黃餘浩直愣愣杵在原地,雙目空洞。
司亭晚趁虛而入靠近去拿資料,正當要将槍也順走之時,那雙空洞的眼睛突然對焦,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心髒上。
他咕咚咽了下口水,任由剛拿到的資料脫手重新回到黃餘浩手中。
“果然你們會耍花招,還好我早有準備。”黃餘浩說完,渾身護盾閃爍,可以抵擋異能攻擊。
“這可是你先動手的,就别怪我殺人滅口了。”黃餘浩一臉無辜扣動了扳機——
雙子塔人員迅速出動,使盡異能神通往爛尾樓趕。
随着一聲砰的槍響,預料中的疼痛和瀕死感并沒有到來。
彈子彈穿透人肉的聲音卻近在咫尺,溫熱的鮮血濺到他的臉上。
閉眼等待死神宣判的司亭晚睜開眼,黃餘浩躺倒在血泊之中。
“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也不算一件好事。”
一道聲音響起,但其主人并不是司亭晚無比熟悉的那個人。
四隻腳在地面落定,是宋複禮攬着傅頌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