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謝爾撩過耳側的垂發,淺笑着,上挑的眼睛彎起弧度:“還不知道薩恩帶了客蟲來,這孩子也是,也不知道說一聲,怠慢了可就不應該了。”
戚宴垂首,作出得體的姿态,這種話輪不到他回答。
薩恩同樣不想回答,那股作嘔的味道讓他不适。
佩特謝爾也不惱,目光溫柔地掃過戚宴:“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冕下,我叫卡爾勒姆·阿斯。”
“卡爾勒姆·····”清冽的聲線尋味地咀嚼着這個名字,平添幾分缱绻,眸底卻帶着幾絲寒意,但轉瞬他又笑了,笑得明媚:“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感謝冕下的贊譽,您的稱贊是我的榮幸。”
“不必如此多禮,說起來我也算你的長輩,薩恩也是第一次帶雌蟲來宮裡,我看你們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去我宮裡坐坐?”
佩特謝爾目光始終緊縮在戚宴身上,對薩恩焦急和抗拒的樣子毫不在意,像是料定了他不會拒絕。
任由那股精神力威壓籠罩着自己,戚宴正欲開口,薩恩就搶先一步:“叔君,你初有身孕,卡爾勒姆剛來聖塔斯,什麼都不知道,怕是會沖撞了你。”
回應他的隻有佩特謝爾耐人尋味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話:“薩恩,你得相信萊德利貝爾的基因和特普拉姆的首席醫師。”
話音落下,不知何時走到薩恩身邊的黑衣近侍一臉冷漠地朝他伸手:“殿下,請。”
薩恩狠狠瞪了那近侍一眼,咬牙死死盯着佩特謝爾:“我會在這裡一直等着卡爾勒姆。”
佩特謝爾忽而笑了,無奈又溫柔地上前揉了揉薩恩的腦袋:“真是的,我隻是和你的朋友說會話,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呢?”
戚宴始終站在一旁低垂着頭不發一語。
佩特謝爾把薩恩安撫好就帶着戚宴和近侍就朝自己的宮殿走去。
······
戚宴其實大緻猜得到佩特謝爾找他的原因,他依舊清楚地記得格拉尼狼狽嚎叫着格羅提亞不會放過他。
雖然他後續把能抹除的痕迹都抹除,但他并不覺得就萬無一失了。
不過他既然敢來王宮,也敢赴佩特謝爾的約,他自然是有把握的。
佩特謝爾帶他去的是他宮殿的客廳,五百多平米的大廳富麗堂皇,陽光透過一整面牆的落地窗和客廳裡鑲嵌的寶石交相輝映。
佩特謝爾徑直坐到了沙發上,他的近侍站在他身後。
依舊是溫和的笑:“坐吧。”
戚宴行了個禮,施然在他對面坐下。
見他坐下,佩特謝爾擺手,黑衣近侍便上去給兩蟲倒了茶。
“我見你信息你是澤格星蟲?”
“是的,我在18區長大,是個孤兒。”
蟲族身份證明隻包含了姓名、性别、年齡、出生地還有精神力等級,卡洛·塞斯當初給他辦的身份證明便是澤格星18區。
而就算是中等星,在最落後的地方依舊有大把的蟲艱難求生,被大衆稱作平民窟的地方仿佛被整個星球遺忘,沒有治安沒有法律沒有網絡。
自從太空法不允許将垃圾直接投入太空後,各個星球的星球垃圾隻能“自産自銷”,高等星和少部分中等星有渠道将垃圾排放到專門的垃圾星,但大部分的星球隻能将那些處理不掉的垃圾專門投放在“貧民窟”裡,也被稱為垃圾站或者下水溝。
能去到那裡的蟲,大部分是被遺棄的孤兒,一部分是因為各種原因實在過不下去的蟲,少部分是躲避追殺的窮兇極惡之徒。
像極了放逐之地。
18區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無人管轄無人争奪,那裡的蟲被谑稱為“下水溝裡的臭鼠”。
因為那裡長大的蟲沒有受到過教育,那裡的蟲每天都在主動或被動地打打殺殺,那裡的蟲都粗魯蠻橫。
但不得不提,這些地方是最好的灰色地帶。
18區長大的孤兒,挺過去的會在稍微長大一些找份工作給自己補辦身份證明,然後留下或離開,挺不過去的就永遠消失在陰暗的巷子裡,無人在意無人記得。
這樣的身份基本上查不出纰漏。
佩特謝爾側首瞥了眼戚宴,不置可否,一縷發絲随着他的動作滑下。
他不過挑個話頭,并不在意戚宴到底是什麼身份。
輕笑一聲,雙腿交疊:“我有個堂哥,因為喜歡生化學研究,一直待在白雲星,前段時間失蹤了。”
“我們是在黑市找到他的,找到他的時候他眼睛瞎了,根據檢測報告,傷口裡他的大腦隻有一厘米。”
佩特謝爾沒有任何情緒地陳述着格拉尼的傷情。
戚宴面色不變,握着茶盞的手指抖了一下。
紅豔的嘴唇勾起,佩特謝爾繼續道:“此外,他舌頭被割了,兩隻手的手指被斬斷,蟲紋也廢了。”
戚宴适時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詫模樣。
佩特謝爾笑得依舊溫和:“我們嘗試提取他的記憶,發現從白雲星時間2月3日23點到次日23點這個時間段他的記憶好像消失了一樣,無法查看,無法提取。”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無法通過腦波傳遞。”
明明依舊是笑着,但眼底卻是一片森寒,隐約間釋放出來的精神力威壓更是展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靜。
突然,精神力威壓瞬間消失,佩特謝爾又彎起眉眼笑得明媚,好似無事發生。
“但我們在他被炸碎的智腦芯片殘骸裡看到了你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