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因費爾諾斯側頭瞥了他一眼。

戚宴回笑。

垂頭遮住垮下來的臉和眼底的冷意，他最近的情緒控制越來越不穩定了。

“我們，應該算是朋友。”

清冽的聲音迎着風吹入戚宴的耳膜，他一愣，擡起頭看着他的側臉，隐約聞到了杜松子的味道。

眼中閃過一瞬不爽，轉瞬又彎唇勾起笑，搭上因費爾諾斯的肩膀：“什麼叫應該，我們就是朋友。”

其實從地下拳場那次，他就發現因費爾諾斯針對他的殺意幾乎沒有了，兩人的關系也都心照不宣。

但有些東西，得說出來才有效力，隻有彼此都确認的，才真實存在。

這是别人教給他的，他過了很久才明白。

雖然和想象中的有所出入，但朋友也挺好的，愛情這種東西，可比友情難。

一路又是瞎扯皮的吵吵鬧鬧，還沒看到TR-512，迪斯佩爾一發通訊打過來。

“快看星網！”

兩人對視一眼，打開星網卻發現鋪天蓋地全是對卡爾勒姆·阿斯的謾罵，比前幾天尤為更甚，甚至開始抵制起叫這個名或者有這個姓的蟲。

劃拉了一下，看到熱搜詞條，才明白出了什麼事。

[「爆」雲翡星爆炸！］

[「爆」阿斯導緻雲翡星二十億蟲死亡！]

[「熱」處決阿斯！]

……

戚宴凝眸，他沒想到他們對付他的手段會以這種方式。

第一個詞條下面，是一個視頻。

視頻裡軍協在雙子星區咊卡星系發現阿斯的蹤迹，開始對阿斯進行追捕，雙方進行了激烈的交戰後阿斯戰艦已經破敗，軍協收到阿斯戰艦傳來的訊息。

[我這裡有一發核聚彈，放我走，不然我立刻将這枚核聚彈投放進咊卡星系]

指揮長立刻下令停止攻擊，卻被一個來軍協參與曆練期末作業的軍校學生誤觸了一發離子炮。

視頻裡，軍協方面盡可能快地和阿斯溝通，可等消息發送出去時，那發核聚彈已經落入咊卡星系的雲翡星，引發鍊式反應，雲翡星内部核反應失控，在劇烈晃動後發生爆炸，星球解體，二十多億生命就此隕落。

尾聲是軍協的痛哭和咒罵。

視頻後面還貼了軍協的官方說明，誤觸離子炮的學生叫朱威尼·卡夫，已線上提交軍事法庭審判，庭審結果，死刑，一審終審。

看見熟悉的名字戚宴瞳孔一縮，想到那個歎息自己倒黴的演技拙劣的小孩，說自己是如何努力考上軍校，呼吸有些困難。

詞條下面充滿着謾罵，對阿斯的，對朱威尼的，還有對軍協的指責，因為他們最後居然還讓阿斯跑了。

雖然軍協給出的解釋是當時太過悲痛，一時不察，大部分蟲表示理解，但還是有蟲在怪罪着他們。

手指滑動得滞澀，戚宴沉冷的目光落在一條評論裡。

[行星爆炸真是一道絢爛的盛景]

他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風暴，絢爛嗎？

确實絢爛，地球上再壯觀的煙火表演與之相比都不值一提。

畢竟那可是二十億生命的湮滅，怎麼可能不絢爛。

嗖——

陡然響起的破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偌大的黑色翅膀籠下一層陰影，因費爾諾斯淩空而起。

戚宴一慌，趕緊抓住他的一隻腳踝。

因費爾諾斯回眸低頭。

戚宴愣神，他看見他雙目赤紅，幾乎要和瞳色融合，眼尾氲着暴虐和濕意，咬緊牙關的臉側凸出明顯的形狀。

悲恸。

戚宴突然想到這個詞。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因費爾諾斯。

他停滞在空中，在黑色翅膀中流動的紅色紋路格外猩紅，似乎要沖破紋路的束縛染紅這對翅膀，滔天的恨意在他眼底萦繞，帶着某種一去不返的決心。

他竟然覺得心口有些痛。

“放開！我要去殺了他們！”

脫口的低吼沙啞又暴虐，還帶着一絲哽咽。

戚宴心頭一跳，他有種預感，此刻放開他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手部用力，将展翅的軍雌狠狠拽下擁在懷裡，冰冷的身體在他懷裡止不住地發抖。

繞過翅膀環住脊背的手輕輕拍着，他的頭被按在帶着花香的頸窩，戚宴的聲音格外溫柔：“放松，諾斯，放松。”

他擁着軍雌，精神力一點一點釋放着，順着他的指尖流去後腰。

時間好像停滞了一般，空間也變得格外安靜，安靜到隻剩下從急促變平緩的呼吸聲。

顫抖的身體慢慢平穩，戚宴的聲音輕而低緩。

“乖，沒事了，沒事了。”

“你别去，交給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我向你保證，一定。”

戚宴頸間一痛，脖子處傳來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