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實驗室區域的走廊像是一條被低溫凍結的血管，冰冷刺骨，帶着消毒水的味道。

跟着小地圖走到一号實驗室大門的時候，熟悉的機械聲響起：“身份确認：傑克·李加。權限驗證中······警告！無權·······擁有權限！本次訪問将被記錄······”

電流卡頓的聲音再度響起。

“本次訪問不進行記錄！歡迎您，儀器運輸員傑克·李加。”

機括聲音響起，機械的大門緩緩打開，迎面吹來的風帶着說不出來的詭異味道。

戚宴凝眸，緩緩提步進入實驗室。

門在身後自動鎖死，實驗室中央的禁锢艙立刻激活，六邊形的立場屏障發出高頻嗡鳴。艙内懸浮着一具完全無法描述的“實驗體”——

像被揉皺又展開的全息投影，一點點展現成多翼天使的輪廓，轉瞬又坍塌變成一個形狀迥異的幾何體，然後碎成一堆數據，又慢慢變成院長婆婆的樣子，一直在飛快地變化。

皮膚，如果算皮膚的東西流淌着忽明忽暗的光點，某些區域突然凹陷，露出裡面無法描述的骨骼形狀。

黑色的瞳孔瞬間擴張至極限，侵占着金色的區域，鼻腔、耳道和眼角開始流出暗紅的血液。

無法言語，無法動作，無法思考。

【閉眼！戚宴！】

從靈魂深處的低鳴刺破耳膜，戚宴下意識閉上眼睛，世界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不斷延長的耳鳴。

視網膜上殘留着不斷蠕動的殘影，戚宴看見自己的眼球在重新排列，看見自己的大腦在瓦解。

【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你是戚宴，你是人類，你來自地球，你被我帶來蟲族宇宙，有了一個愛人叫因費爾諾斯！重複一遍，你是戚宴······】

不知過了多久，德尤斯的聲音一直在重複，戚宴睫毛顫動了一下。

重複的聲音突然停止，他又聽見祂說。

【恢複了嗎？】

戚宴沒法在腦子裡組成話語去回複他，隻是點了點頭。

【好，現在别睜眼，往你身體三點鐘方向走去，偏了，往左兩步，對，走】

【停，現在直走，好，就是這裡，你伸手應該能摸到一個凸起】

戚宴睫毛顫動，照着德尤斯的指示伸手摸上那塊拳頭大小的方形凸起。

【按下去】

手掌用力，高頻的嗡鳴聲再度響起，約莫過了一分鐘，德尤斯的聲音從才再度響起。

【可以睜眼了】

戚宴愣了兩秒，才緩緩睜開眼睛，實驗室裡的白熾燈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裡。

世界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嘴唇傳來癢意和腥甜，他擡手摸去，是血。

耳朵裡也濕濡黏膩，眨了眨眼亦帶起一片紅色。

“那···是······什麼······”

像是剛學會講話，戚宴艱難地組織語言。

【你現在大腦沒辦法處理信息，先找個角落休息】

戚宴目光呆滞地在原地坐下，靠着實驗台，緩緩閉上眼睛。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有一瞬間。

當大腦逐漸傳來酸脹的感覺，無數的信息爆炸一樣湧入腦海。

“唔······”

戚宴跌倒在地，手指狠狠抓着地闆，額頭青筋暴露，咬緊的牙關慢慢滲出血絲。

大腦瘋狂跳動，像吸了水的海綿一樣瘋狂漲大，每一次跳動都在沖擊着他的頭骨，随時準備破開束縛而出。

【██▅■▅▂█▂■██▇▂▅······】

無法理解的低語出現在大腦裡，那股大腦快要爆炸的感覺一點一點消失，脹痛也在一點一點減輕。

等德尤斯的低語停止，戚宴也終于緩過來，無力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氣，全身都被冷汗浸濕，失焦的眼神空空盯着天花闆。

聽着耳鳴聲慢慢回神，戚宴撐着身體重新爬起來看了眼時間，4:30。

[怎麼回事？]

【我剛才看到一些東西沒注意，你進門的時候踩到了他們防止外人進入的機關】

戚宴眼球都沒有轉動一下，繼續問。

[剛才那個東西是什麼？]

【我朋友】

突然安靜。

戚宴終于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所以，你降落的目的是為了你朋友？]

【對】

戚宴閉上眼睛，想回憶腦海中的記憶，針紮的感覺卻刺得他額頭酸脹隻好放棄。

但想了想還是問道。

[祂······還活着嗎？]

【······死了，死了挺久了】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