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療養院?”阿斯特不解地看向萊洛。
“哨兵療養院,顧名思義,是專門為哨兵設立的療養院。因為各種情況而提前陷入狂躁狀态的哨兵都會被送往這裡治療,所以,哨兵療養院有個更貼切的名字——瘋人院。”
阿斯特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時間,屋内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過了片刻,他才試探着詢問:“埃德瑞克他……”
萊洛點點頭:“我不知道我舅舅怎麼陷入狂躁狀态的,我隻知道他第一次狂躁發作後被送往療養院,沒兩年他就恢複出院了,明明各項指标都恢複得很好,他甚至獲得許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職位。”
“可是,等我在哨兵學院醒來後第一次聯絡我的母親時,我母親隻告訴了我,是我舅舅把我救了回來,并沒有多說其他的。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訓練,學習,不斷重複相同的内容。母親來看望我時,總是一個人來,舅舅一次都沒有來過。在我起了疑心,不斷追問下,母親才告訴我舅舅進了療養院。”
阿斯特想,他現在應該要安慰一下萊洛,可他不知道怎麼安慰,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你後來見過埃德瑞克嗎?”
“見過,他的狀态很不好。”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萊洛不自覺地蹙緊了眉頭。
“但他來找我叔叔的時候,他看起來很正常。”阿斯特回憶起小時候見到埃德瑞克的樣子,他看起來精神奕奕,還有精力對林煜死纏爛打,完全想象不到他變成瘋子的模樣。
萊洛輕笑了一下,帶着些懷念又含着些嘲諷地說道:“我舅舅,他是個很會僞裝的人。我母親說他的演技好到騙了所有人,他第一次從療養院出來時根本就沒有完全恢複,但他騙過了醫生,騙過了親人,甚至騙過了專業的診斷機器。可這終究是有後患的,就在他将我救回來之後沒多久,一次常規的巡查工作中,他意外失控,再次被送回了療養院,然而這一次,他一直留在療養院裡,沒能痊愈。”
或者說,沒有哨兵能夠第二次克服狂躁症,對于埃德瑞克來說,不,是所有哨兵來說,二次進療養院,幾乎相當于判處了死刑。如果他不是擁有一個寶貴皇室的頭銜,埃德瑞克根本沒機會在療養院治療這麼久還不被放棄。
從哨兵學員畢業後回家的萊洛,不止一次看見他的母親看着埃德瑞克的照片哭泣,他知道表面上他的母親和舅舅一見面就争鋒相對,但實際上他們是彼此唯一留着相同血液的親人。在聯盟内同樣面臨尴尬的處境讓他們互相依偎互相支撐,可以說,在他母親心裡,埃德瑞克和他同樣重要。
阿斯特握緊拳頭,仍然堅定地開口請求道:“就算這樣,我也想親眼見一下埃德瑞克。”
萊洛盯着阿斯特看了片刻,松口道:“如果你執意堅持的話,我可以再問一下我母親的意見。”
阿斯特非常确定地點了點頭,對萊洛說:“拜托了。”
萊洛看着阿斯特對他微微低下的頭顱,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公寓的陽台上,反手關上了透明的玻璃門,撥通了他母親的通訊号。
阿斯特的目光緊緊跟随萊洛,炙熱的眼神即使隔着門都讓萊洛感到不自在。
萊洛開啟了随身攜帶的隔音罩,整個對話過程在隔音狀态下進行,阿斯特聽不見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他隻能看到萊洛挺直的脊背不時收緊放松,似乎是在和對面讨論着什麼。
不過隻要能見到埃德瑞克,也許他有辦法讓埃德瑞克恢複一下神智。
還有一件事他很在意,在他的記憶裡,林煜可以調回原來的部隊,埃德瑞克去向他姐姐請求來的,那他的姐姐,也就是萊洛的母親應該也知道林煜的存在。
但是他們知道林煜和埃德瑞克的關系嗎?
如果他見不到埃德瑞克的話,或許應該想辦法見萊洛的母親一面。
想到這裡,阿斯特的内心有些掙紮,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為了其他目的去接近萊洛,另一方面,萊洛的母親又或許掌握着找到林煜的唯一線索。
抛開萊洛和自己幼年偶然的相遇這一層關系不談,他們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階級,如果萊洛對自己僅是因為童年的一次互助而抱有善意的回饋和幫助,他沒有信心能和萊洛交好到可以拜訪他母親的程度,畢竟那是前帝國公主艾莉絲·□□斯。
正當他糾結要不要故意讨好萊洛,怎樣才進一步拉近兩人的關系時,萊洛挂斷了和他母親的通訊,推開門回到了他的面前。
阿斯特不自覺地站起身,期盼地看着萊洛,心裡卻控制不住心髒加速,他聽見自己心髒咚咚的跳動聲,仿佛在靜候命運的宣判。
萊洛看着阿斯特看向他那充滿希翼的眼神,頓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喉嚨,點點頭,說道:“我母親同意我們可以去見他一面,不過我舅舅的狀态雖然在聯盟内部是公開的秘密,但我母親還是希望你不要對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洩露我舅舅的現狀。”
阿斯特遲疑了一下,追問道:“對賽琳娜也不行嗎?”畢竟如果有林煜的消息,賽琳娜也有權利知道。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