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的中央官制，皇帝下設天樞府，總攬軍政大權，為實權中樞。天樞府掌管文淵、武略、典正三司，總理吏、戶、禮、兵、刑、工六曹事務，最終形成“三司分權，六曹辦事”的官僚體系。

七品的官制，巡場校尉為從六品，其身邊的署理并無品階。太皇太後對趙璇上心也就算了，還要特意過問鳳君任命了一個小小的署理？

趙煜面上不露聲色，回道：“是，皇祖父。那馬夫行事穩重，有條有理，已經在演武場待了三年。”

“趙璇初次赴任，是應該提拔一個熟悉環境的人協理她。”太皇太後抿了一口茶，問道，“那馬夫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

武略監拿此事禀報了太皇太後，就不會連馬夫的名字都不曾提起。趙煜心中微微一動，憶起李笙和演武司監的異樣，面色如常道：“回皇祖父，那馬夫名叫李笙，河南沁陽人，今年二十二歲。”

“河南沁陽，李笙……”太皇太後稍稍思索，半響，微微眯起了眼睛，“笙，是哪個‘笙’字？”

“回皇祖父的話，是‘鼓瑟吹笙’的笙。”

“李笙……”太皇太後輕輕摩挲着茶杯，緩緩地說道，“這名字倒讓哀家想起了一個人。”

他側過了頭去，目光落在皇帝的身上，問道，“皇帝還記不記得，明宣三年有個案子，主犯正是河南沁陽人氏，也是姓李。”

明宣三年，彼時皇帝隻有七歲。殷洛面上略一回想，遲疑道：“皇祖父指的是……？”

“明宣三年初，工曹主事李享因怠慢黃河水利工程，延誤工期，全家被流放邊疆。直到明宣九年大赦天下，才得以被赦免。”太皇太後語氣平緩，“哀家記得，李享有個小女兒，年紀與這個馬夫相仿，名字似乎就叫做李笙？”

趙氏雖然是問句，但趙煜聽了這番話自然知道，這個馬夫李笙必定就是當年的罪臣之女無疑了。

但罪臣之女做一些卑微的工作在燕朝也算不上什麼稀罕事，演武司監卻不敢親自提拔，太皇太後還要專門問起，趙煜頓覺情況有異。

何況能讓太皇太後時隔十年還記得住細節的案子，李享的案情絕非隻是“怠慢職責，延誤工期”這樣簡單。

皇帝思索片刻，搖頭道：“兒臣或許在演武場見過這個李笙，但未曾留意過。算來明宣三年已是十年前的事情，李笙當時不過十歲出頭，未曾進入朝廷，不會引來什麼注目。”

趙氏微微垂眸，一時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趙煜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欠身，首先自責道：“是兒臣的過錯，沒有仔細調查過李笙，便破例提拔了她。” 但認完錯，又話音一轉，說道，“但兒臣以為，即使李笙真是一個罪臣之女，也不妨礙她任官升職，在朝廷上有所作為。”

趙煜肯去演武場與趙璇見面，已經是出乎太皇太後的意料了，此時聽了這話，趙氏擡眼看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