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德茂隻分了三間漏風的茅草屋和一袋子糙米給他們,男丁應得的田地、原主娘的嫁妝,甚至連原主爹給她攢的嫁妝都被林德茂扣下了。
賈氏在聽到丈夫失蹤的消息時,就已經暈厥過一次,身體虛弱。在住進漏風的茅草屋後,就得了風寒,連吃了幾劑的藥都沒有一點好轉,沒幾日就撒手人寰。
賈氏走後,留下三個孩子苦苦掙紮。
為了給賈氏治病,三兄妹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銅闆,看着越來越少的糧食,哥哥林誠往山裡跑的頻率更高了。
林誠今年十五,從小跟着父親學了些打獵的手藝,可畢竟年紀尚小,每次進山都收獲寥寥,一家人也隻能勉強維持溫飽。
原主還有個幼弟林崧,今年四歲,生得虎頭虎腦,平日乖巧懂事,但是因為從小就餓肚子,小臉蠟黃,身形瘦瘦小小。
林窈梳理完原主的家庭關系,突然覺得自己前世孤身一人生活,沒牽沒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可真是神仙日子。
另一邊,林誠在半個時辰前,帶着今天打的一隻山雞和野兔子下山,想着今天能讓弟弟妹妹吃頓飽飯,可邁進家門,卻不見林窈的身影。
林誠連喚了幾聲,隻有林崧從破舊的茅草屋裡跑了出來。
二姐今天出門的時候說要給他買麥芽糖吃,讓他乖乖在家等着,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他心裡早就慌了。
小家夥一路小跑着去找哥哥,見到林誠時,眼眶已經泛紅,帶着哭腔喊道:“阿兄,二姐不見了!二姐說給我買麥芽糖,我等了好久,她都沒有回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林誠心頭,家裡連吃飽都成問題,哪來的閑錢買麥芽糖,别是小妹别人诓騙了。
林誠扔下獵物,在村裡四處打聽,逢人便問有沒有看到林窈,但村民們大多搖頭。
林誠心急如焚,順着出村的路一路找去,沿途呼喊着林窈的名字。
天色漸暗,視野越來越狹窄,林誠愈發着急,繼續在山林邊緣搜尋,荊棘劃破他的衣衫,他也渾然不顧。
直到在一處荒草叢裡,發現了掉落的發帶,他認得,那是娘生前給妹妹編的,他的心瞬間沉到谷底,加快速度朝着荒郊樹林奔去。
此時,林窈一路磕磕絆絆,也終于走出了林子,正巧碰上了跑入樹林的林誠。
林誠看見妹妹滿臉血污,發絲淩亂,一身的泥濘和狼狽,來不及多想,立刻沖上前把她背到背上,大步流星往家趕。
“阿窈,别怕,阿兄帶你回家!” 林誠着急地說。
回家的路上,也許是兄妹倆血脈相連,哪怕林窈其實和這個叫林誠的少年沒有一點關系,她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放松下來,逐漸意識昏沉,睡了過去。
回到茅草屋,林誠小心翼翼地把林窈放在床上,轉身就去翻找草藥。
他常年上山打獵,大大小小的傷受過不少,所以家中常年備着止血消腫的草藥。
林崧站在一旁,小手緊張地揪着衣角,眼睛裡蓄滿了擔憂與害怕。
他輕輕地往林窈額頭上的傷口吹氣,上次他摔傷的時候,娘也是這樣給他吹吹,娘說吹吹就不痛了。
林誠把草藥搗碎,輕輕地敷在林窈額頭的傷口上。
半晌之後,林窈悠悠轉醒,放松下來之後,身體的疼痛愈發明顯,嗓子也幹澀得厲害,她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水……”
林崧一直趴在床頭,聽到姐姐的聲音,立刻跑去桌邊倒了一杯水,遞到林窈嘴邊。
林窈就這林崧的小手裡那個豁了一個口的碗,連喝兩碗水,這才緩過來。
林誠給她敷完藥之後,就在屋外處理獵物,聽到動靜,他立刻放下獵物進了屋子,看到妹妹終于清醒了,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阿窈,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林誠問道。
林窈扶着床邊坐直了身子,在兄弟倆擔憂的目光下,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林誠越聽拳頭越攥越緊,骨節泛白,自從阿爹失蹤後,大伯一家就處處欺壓他們,如今還動了賣妹妹的心思,他怒喝道:“大伯娘怎地如此惡毒!我找她算賬去!”說着就要往外沖。
林窈趕忙拉住他,虛弱道:“阿兄,咱們沒證據,空口無憑,她定然耍賴,說不定還會反咬我們一口,日後再尋機會罷。”
林誠咬緊牙關,最終也還是點了點頭,扶着林窈躺下休息。
屋内昏暗潮濕,林窈躺在破舊的床上,腦袋依舊昏昏沉沉,可心思卻活絡起來。
在這亂世中,想要活下去,還是得靠自己。
既然老天讓她穿越過來,總不能是為了讓她再死一次,她一定可以謀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