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和林誠剛到武館門口,就撞見呂大志背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往外走。林窈趕忙打招呼:“呂大叔!這是要出遠門?”
呂大志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早,下意識把包袱往背上緊了緊,歎氣道:“可不是嘛!過幾天就是盂蘭節,得趕回老家給爹娘上墳。”
林窈一聽,立刻從食盒裡掏出個油紙包遞過去:“巧了!今早新做的肉夾馍,大叔路上墊墊肚子。” 呂大志道了聲謝,接過肉夾馍匆匆走了。
林誠望着呂大志的背影,皺起眉頭:“呂大叔今兒有點不對勁,話都比平時少。”
林窈搖搖頭:“許是要去祭拜親人,心裡難受。先别管了,咱們找許公子去。”
一進武館,練武的吆喝聲就撲面而來。正中央空地上,七八個學徒紮着标準馬步,粗布短打的衣襟被汗水浸透,緊貼着後背。他們雙手緊握木槍,槍頭綁着的紅纓随動作劇烈搖晃,引得林誠雙目發亮。
角落裡,兩名壯漢正合力舉起石鎖,青筋在手臂上凸起如虬結的老樹根。林窈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這就是脂包肌吧,她還是更喜歡薄肌,比如旁邊這位掃地的少年郎,少年束着簡單的發帶,竹掃帚掃過青磚的沙沙聲裡,露出半截結實的小臂,她趕忙收回視線,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一回自己:“罪過罪過,真是十二歲的身子二十歲的心,可别露餡了!”
正想着,就聽見許之珩的聲音傳來:“林小娘子,這邊請。” 許之珩其實早到了,正巧把林窈剛才那副盯着少年的模樣瞧了個正着。
幾人來到武館的内院,便開始商量豆皮的生意。林窈把豆皮的制作流程口述了一遍,“許公子,豆皮制作起來沒什麼難度,隻是費時費力,投入大,産出低……”
許之珩突然從袖中掏出個算盤,噼啪撥弄起來,“林小娘子所言極是,單獨成立一個工坊成本太高,” 他推了推算盤,珠子相撞發出清脆聲響,“既然林小娘子說制作簡單,那便讓水晶粉工坊的人順帶做了吧。”
林窈一聽,居然要讓那群老弱婦孺收一份工資打兩份工,脫口而出:“周扒皮。”
“什麼?”許之珩沒聽懂林窈說的“周扒皮”是何意,但看林窈不自覺流露出的嫌棄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
林窈忙找補,“沒什麼,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他與許公子一樣深谙商道。”
許之珩一臉狐疑地看着林窈,但看她臉色無異,倒也沒深究:“隻是這樣一來水晶粉工坊的活計就多了,我再添上些人,工錢每人漲六文錢,如此可好?”
林窈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忙不疊說:“許公子思慮周全,如此一來,既解決了人力問題,又能讓工人們多些收入,是個好法子。”
豆皮生意的分紅依然延續了水晶粉的林窈三,許之珩七,原因無他,林窈如果想生意能穩穩當當的做下去,确實需要許之珩這個靠山。
許之珩從懷裡掏出一份契約,“林小娘子看看這契約,若無不妥之處,便可簽字畫押。”
林窈接過契約,掃視了一眼,“許公子寫的契約自然不會有問題。”
等待墨迹幹透的間隙,金玉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把一荷包銀子砸在了桌上。林窈被他這動靜吓得往後一仰,差點掉下椅子,幸好林誠在旁邊扶了一把,這才沒讓林窈摔了個四腳朝天。
“急什麼,趕着投胎?”許之珩沒好氣地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金玉面前。
金玉眼神閃了閃,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茶,才緩過勁:“郎君,錢取回來了。”
許之珩把荷包往林窈的方向推了推。林窈看了看這個靛藍色的荷包,又看了看許之珩,“許公子,這……”
許之珩打開手裡的折扇,搖了搖,不緊不慢地說道:“分紅。這是水晶粉工坊上個月的利錢,一共七十兩。”
林窈拿起荷包,沉甸甸的重量讓她下意識收緊五指,布料粗糙的紋路硌着掌心,卻比不上内心翻湧的波瀾。“七十兩……” 她喃喃低語,聲音裡帶着隐隐的興奮,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許之珩,“許公子,這數目當真是工坊上月的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