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扶雨回頭後,那股被打量的不适感又消失了。
雲扶雨拿不準這到底是不是錯覺,謹慎地換了個更偏僻的位置,确認應該處于視線的死角。
“嗤,還挺警惕。”
包間裡一個穿軍禮服的男人看着雲扶雨走到自己看不見的角落,收回了目光。
這人正是今天中午跟在阿德裡安背後的那個笑眯眯的眼鏡男——鄭連川,芬裡爾家的旁支,天賦優異。
“是那個挑釁阿德裡安首席的人?”
包廂裡一個面容精緻的少年怯生生開口問道。
他穿着與新生相同的訓練服,肩徽上僅有一道橫杠,表明他也是剛入學的新生。
“沒錯。你是沒看見他那樣子......”
樣子?
那個少年還在豎着耳朵聽,但鄭連川突然停下了,笑而不語。
少年也不敢追問,隻能把好奇憋了回去。
場内的燈光突然整體變暗了一些,隻留下一些柔和的燈帶照明,而台上的燈光亮度一瞬間增加了許多。
下面新生的竊竊私語聲突然增大了。
“首席是不是要上台了......”
“我隻聽說過他的事迹,還沒見過本人......”
“天啊好激動,要不是不允許,好想拍照留念......”
首席?
雲扶雨在暗中觀察着。
下一秒,後台猩紅色的幕簾拉開了一條縫,一個穿着整齊妥帖的黑色軍禮服,佩戴深紅織金绶帶的男人走了出來,身材修長而勁瘦有力,一掌寬的腰帶勾勒出寬肩窄臀的完美倒三角身材,走姿不緊不慢,十分從容。
場下直接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阿德裡安首席!”
“首席!!”
“我第一次見到本人!!”
“不愧是阿德裡安首席,氣場真強啊,他剛才看台下的時候我都不敢對視......”
“芬裡爾!芬裡爾!”
阿德裡安站定,負手而立,眼神平靜地掃視台下人群,看不出什麼情緒。
不過幾秒鐘,歡呼的新生們不由自主就安靜了下來。
沒有一句指令,全場自發地從歡呼轉為落針可聞的寂靜。
阿德裡安手指敲敲桌子,開始他的講話。
“下午好,我是阿德裡安·芬裡爾,三年級,現任内院首席。”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如大提琴,但是透着一股冷淡勁兒,仿佛台下坐的不是軍校新生,而是一群蟲豸或者死人。
“這次由我負責你們的入學儀式講話,想必基礎的規則你們已經清楚了。”
“從你們完成入學注冊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退出的機會,
留給你的選擇,要麼是通過一年後的聯合軍演,成為内院的正式學生,
要麼是在聯合軍演中被淘汰,作為失敗者,永遠地離開軍校。”
“自然,如果你們甘願成為失敗者,就不會坐在這裡。
所以我建議你們在第一年的外院課程中不要有任何的松懈,也不要想着走捷徑。”
阿德裡安掃視台下。
隔着遙遠的黑暗中的人群,阿德裡安像是随意地望向了雲扶雨的方向。
雲扶雨:這麼遠應該.....看不見我吧。
但是那種被狼盯上的感覺又出現了,很短暫,轉瞬即逝。
阿德裡安繼續說:“享受人生是強者才有的權利,
至于弱者,即便你僥幸通過了聯合軍演,七塔聯盟邊境肆虐的污染體和異變體也會教會你,什麼叫後悔。
生存之道無需多言,祝你們抓緊時間變強。”
阿德裡安結束講話,再次沖台下微微點頭,如他上台時一樣,從容淡定地走下了台。
走到一半,才像剛想起來一樣,在場控同學瘋狂暗示的動作中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願世界樹的福澤籠罩你們。”
本身是人們祈禱世界樹與教廷的淨化庇佑的禱告,經阿德裡安的語氣一說,活像是在嘲諷。
雲扶雨心裡一動:世界樹?那是什麼?
學生們此時才想起來鼓掌,掌聲爆發如雷鳴,但也伴随着“首席說話還是這麼不講情面”的竊竊私語。
“不過首席也沒說錯,最近幾年邊境的污染爆發越來越頻繁了,我家那邊巡守邊境的戰士折損率很高,雖然這話毫不留情,但也是實話......”
台下的貴族學生們小聲談論着。
雲扶雨:污染?異變體?這又是什麼?
直覺告訴他,這些系統忘記介紹的東西很重要,得問清楚。
阿德裡安的演講結束後,學生會的負責人陸續上台,介紹外院課程的詳細規定安排、學校功能區域劃分、聯合軍演具體要求等等。
雲扶雨認真地把關鍵信息記在腦子裡。
黑暗中,這列偏遠的座位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以雲扶雨的感知力,完全沒發現人影是何時站在那裡的,更看不清模樣,隻能大緻根據輪廓判斷這人應該身高挺高。
雲扶雨正在聚精會神聽講,發現他時,有點吓了一跳。
那人知道雲扶雨看到自己了,在盡頭的座位上坐下。
“一路上玩得開心嗎?”
這人聲音挺好聽,如泠泠泉水,不急不徐的語速,讓人很容易産生好感。
如果忽視他搭話的内容的話。
“路不好走吧。”
一路上兵荒馬亂的躲避追蹤,血淋淋的屍首,瞬間在雲扶雨腦海裡閃過了一遍。
心率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雲扶雨的第一反應是,這人在試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