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頭也不回,本就清冷的聲音此刻快要凍結一樣:“謝聿安。”
謝聿安心道不妙,跟在他後面往外走:“堂哥,我......我就是勸他少走幾年彎路。”
圍觀的人群聽到這裡,紛紛自覺回避了,免得過幾天謝家人想起來這茬,又來找麻煩。
謝懷晏根本不理會他的狡辯,冷嘲:“按校規和家規,自己去認罰。逞兇鬥狠,欺辱同學,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明明二人是平輩,但是地位上完全不對等。謝懷晏就是可以這樣,像長輩一樣高高在上地訓斥。
謝聿安咬牙切齒停在原地,根本不敢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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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院。
謝懷晏抵達的時候,雲扶雨還沒開始治療。
謝懷晏:“怎麼回事?”
醫生有些為難:“高級醫療艙需要去除衣物治療,訓練服的材質會影響治療效率。雖然我們提供了更衣室,但這位同學堅持拒絕,甯願去初級治療艙。”
雲扶雨坐在一旁,适時開口:“謝謝,但是我受傷不嚴重,用初級治療艙就夠了。”
原因......很簡單,雲扶雨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後頸下方那個罪人烙印,哪怕有一絲一毫的風險也不行。
初級醫療艙其實也需要去除衣物,但操作簡單,不需要醫生輔助,他躺進去自己來就可以。
方便,快捷,沒有一絲風險,隻是治療速度會慢一些,愈合過程中的痛感也會更明顯。
謝懷晏對醫生微笑:“明白了,請您先出去吧,我幫他治療。”
雖然謝懷晏就讀與軍校,但他曾經參加各種前沿學術論壇的新聞可謂是數不勝數,不僅是天才,還是全才,在許多領域都有深入研究。
醫生并不懷疑他對于高級醫療艙的了解比自己更深,說不定把醫療艙拆成零件,謝懷晏都能原封不動裝好。
于是醫生點點頭,沒有多問,隻是提了個建議:“我看這位同學排到的體檢日是三天後,不如順便把入學體檢做了,免得再跑一趟。”
謝懷晏也點頭:“麻煩了,治療費用從我的賬戶裡劃就可以。”
當然不是白劃的。謝聿安明天就會發現他不僅要領罰,賬戶裡還多了一筆昂貴的醫療服務代支出。
醫務室中隻剩下二人。
謝懷晏沒問他為什麼不願意,隻說:“我調一下高級醫療艙的參數,可能會比較久,傷口疼了告訴我。”
然後補充道:“調成穿訓練服也可以正常治療的參數。”
工作量其實會非常大,但是對謝懷晏來說并不困難。
雲扶雨:“......謝謝。”
室内一片寂靜,隻有謝懷晏控制操作台的微小提示音。
雲扶雨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了:“之前入學儀式的時候,我是不是見過你?”
就是黑暗中那個莫名其妙坐在旁邊,又莫名其妙開始搭話的人。
雲扶雨記得他的聲線,和謝懷晏一模一樣,連這種不緊不慢的調子也相同。
謝懷晏笑了一聲:“記憶力挺好。”
他好像總是笑。
沒什麼惡意,但是雲扶雨不知道怎麼回應,幹脆不說話。
這個房間沒有醫療艙,雲扶雨就坐在那裡安靜地等待。
其實也沒多久,謝懷晏調好了參數,讓雲扶雨躺進治療艙裡治療。
雲扶雨雙手交疊躺平,看着艙頂緩緩閉合。
......有種要被送走了的感覺。
但是高級醫療艙無愧于價格,雲扶雨躺在裡面,很快昏昏欲睡。傷口處清涼感蔓延,不同頻段的波長悄無聲息地溫和撫慰傷口,新傷舊傷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愈合。
一覺醒來,不知過去多久,謝懷晏也沒有喊醒他。
雲扶雨從醫療艙裡爬出來,謝懷晏坐在窗邊,慢悠悠地喝茶。
窗外的光依然很亮,謝懷晏即便坐在柔軟的沙發中,肩背依然挺直如松,卻又很自然,像是早已把禮儀刻進骨子裡,端起茶杯時形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黑色剪影。
見雲扶雨醒來,謝懷晏微笑着讓他坐下。
雲扶雨從天色判斷出來,好像已經下午了,沒想到謝懷晏還在等着,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謝懷晏溫和地說:“沒事。下午我請了假,就當放松。休息好了的話,準備一□□檢吧。”
雲扶雨這才想起,剛才謝懷晏也一起攬下了給他體檢的差事。
謝懷晏沒等雲扶雨開口,有些促狹:“不脫衣服也可以,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