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們是闌院的。是殿下的命令要将那她們送走呢。”
馬車内,坐在林婠對面長凳上的錢氏聞言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林婠:“??”怎麼回事?
她記得前世,不管她怎麼鬧,趙翊就是不松口。最後還是林妗給她出的主意,裝作被那兩舞姬下毒。鬧得連皇後都驚動了,最後終逼得趙翊下令将那兩舞姬送走的。
其實對于那兩舞姬,林婠是心有愧疚的。長這麼大,她雖沒做過什麼好事,但也沒有害過一個人。
以前聽說那些貴族世家後院裡女人争寵的龌龊手段,她都是嗤之以鼻。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變成她最讨厭的那種人。
林婠瞥了一眼,那兩個女子,讓胭脂喚來太監總管黎公公。沒一會黎公公就氣喘籲籲地小跑着過來了。
“可是那兩個賤蹄子驚擾了太子妃?奴婢這就将她們趕出去。”
林婠拿出筆,在随身攜帶的小白闆上寫下一行字:[讓她們留下。]
黎公公驚詫地瞪大眼,以為自己看錯了,還誇張地揉了揉眼睛。
“太子妃要将這兩舞姬留下?可殿下說……”
林婠抿着唇,靜靜地看着黎公公。
黎公公心裡一凜,忙應諾。
馬車駛出東宮,車輪碾過青石路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帷幔時不時被風吹開一條縫隙,露出街道上兩旁聳立的店肆。
胭脂急得跺腳:“娘娘,您怎麼将那舞姬留下了?娘娘也看到了,她們一個個妖裡妖裡的。若是殿下被……那可怎麼辦?”
那更好。
她留下那兩個舞姬。一來是她心有愧疚。二來是她想用那對舞姬拖住趙翊,現下林妗還不知道在哪呢。若是哪天,趙翊突然發瘋,想起她來了,咋辦?
雖然平時,那狗男人就跟個戒了葷的和尚似的,她碰觸一下都一副嫌她髒的樣子。但每隔段時間總會莫名其妙像瘋狗一樣,突然闖進她寝殿。
覆在她身上亂咬。
林婠臉上一陣滾燙,忙掩飾地低下頭去。呸呸呸……林婠你想什麼呢?趕緊打住。
錢氏看了林婠一眼,以為她是心裡難過。輕歎了口氣。
她這女兒啊,就是太癡心了。明明不開心,想将那兩舞姬趕走。可太子松口了。她又擔心太子此舉會駁了陛下面子,惹陛下不快。
不過,婠婠能這麼做,她還是很欣慰的。兩個舞姬而已,本是沒什麼。但婠婠身為太子妃,若無容人之量,以後要如何母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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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位于汴京城右一廂,從東宮到林府需要穿過小半個汴京城。馬車駛進林府時,天已暗沉。
林婠住的是她還未出嫁時的院子,林府一直為她保留着。
用過晚膳,家中長輩均着人來了,問候了幾句,便叮囑她好生歇息。
一夜無夢,次日清晨,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朝霞。空氣中彌漫着清新的花香,窗外修竹婆娑,花樹搖曳。
終于出來了,以後不用再被困在那孤寂冰冷的東宮裡了。
趙翊本就不喜歡她,她這般識時務,将位置讓出來。他應是在心裡暗暗歡喜的。說不定,再次見到他,便是他與林妗一起來給她送和離書呢。
林婠杏眸微彎,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梳妝台前,胭脂手腳麻利地在林婠頭頂绾了一個時下流行的同心髻。
“娘娘今日看起來心情甚好。”
自然是好。她離開了東宮,前世的悲劇不會再重演了。待到一切平息,她就去臨安,找個好看的小郎君過普通的日子。
“娘娘,奴婢昨兒去打聽了,府裡沒有叫林妗的女子。娘娘是不是記岔了?奴婢記得孫姨娘隻有彬哥兒一個兒子啊,沒有女兒。”
林婠愣了一下。
前世,她回林府時,林妗已被找回來了,她隻知道林妗是孫姨娘流落在外的女兒,當初因為匪徒來襲,匆忙中與林文彬抱錯了。
正想得出神,院子外傳來一道匆忙的腳步聲。
胭脂探頭看了一眼,對林婠道:“娘娘,是妩姐兒來了。”
林妩是林府二房的嫡女,林婠的堂妹,一向與林婠親厚。
胭脂話音剛落,林妩已一陣風跑着進來。在她身後的嬷嬷喘着氣,嘴裡還不住地叮囑林妩要注意禮儀,大家閨秀不該這樣不該那樣。
林妩小嘴巴一扁,随後嬉笑着上前,一把抱住林婠的手臂。
“聽說阿姐回來了,我昨兒就想來看你了,可阿娘說,不能打擾你休息。”
“阿姐,今日府裡請了戲班子呢,那可是東角樓最有名氣的。快走,咱們看戲去。”林妩拉着林婠就往外走,嘴裡唧唧呱呱地說了起來。
“阿姐,太子殿下對你真好,為了阿姐都要把陛下賜的舞姬都給趕出去了。”林妩一臉的羨慕。
林婠:“???”誰說的?!
林妩嘻嘻笑了起來:“阿姐不用害羞,府裡都傳遍了呢。哼!那些人還說什麼阿姐福薄……”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緊捂住嘴。
林妩到底是閑不住,很快又說了起來。
“大伯,還有祖母都在戲樓那候着呢,聽說是太子殿下要來。這可是殿下被立為太子後,第一次去朝臣的府邸呢。”
林婠驚駭得腳下一個踉跄險些将自己絆倒。林妩還在叽叽喳喳,林婠卻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在回蕩:
趙翊要來?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