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衆人被吊足了胃口,馴獸人嘩啦一下揭開了黑布。
衆人面面相觑,那巨大的獸籠裡除了一隻黑熊,角落裡竟然還蜷縮着一個少年。
陸嘉心中一驚,險些從席位上站起來。
籠子上的欄杆早已不複先前顔色,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的搏鬥,鏽迹斑斑的欄杆上是暗黑色的血液,黑熊比一個人還要高出不少,裸露的肚腹上有一道新鮮傷口在不斷流血,黑熊匍匐在地上,嘴裡不斷吐着熱氣,似乎随時都會暴走。
而另一邊蜷縮在籠子角落的人不知道是否還活着,他身上的白色布衣黑紅一片,破破爛爛勉強遮住身體,頭發亂的像個草窩,遮住了臉龐,看不清他的神情。
“皇上。”馴獸人恭恭敬敬地跪下介紹,“這是獸園裡最兇猛的黑熊,不少罪奴喪命在他的利爪之下。但他卻能和黑熊搏擊一夜還沒有被撕碎。”他指了指角落裡的少年,“特請皇上前來觀戰。”
陸嘉眉頭皺起,這似乎是獸園的老傳統了,但衛闊好歹也是質子,并非一般罪奴,誰的主意把他送到獸園。
陸嘉還沒來得及開口,乾明帝已經示意開始。
受着傷的黑熊又多了幾分暴虐,馴獸人給它聞了聞藥粉,它緩緩起身,看向這個能傷到它的人類,慢慢地靠近前方無知無覺的人類,試圖要咬破他的喉嚨。
陸嘉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她想求乾明帝停下,但觸及道他發亮的眼睛有停了口,他最喜歡看人在絕境之中被逼無奈的困境,此刻正在興頭上,恐怕聽不得旁人說話。
高台之上,能把下方的一切動作盡收眼底。
面對張着獠牙,越來越逼近的野獸。籠中的少年動了動十指,睜開滿是血污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裡,一切都蒙上一層紅色的紗,衛闊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不能死。
他十指攥緊欄杆,踉踉跄跄地站起來,似乎随時會摔倒在地。兩相對峙,懸殊分明,這像是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黑熊嘶吼着突然發力,瘋一樣沖向衛闊,腳步聲響震天,陸嘉和台下衆人一樣,心快要提到嗓子眼。
衛闊已經避無可避,隻能殊死一搏,他在這黑熊要到跟前時,側着身子盡量躲避這波沖擊,饒是如此,他也被撞得夠嗆,喉頭一熱,瞬間噴出一片鮮血,五髒六腑像是被撞斷了,痛得他站不起身。
衛闊雙眼通紅,被逼上了絕境,随即他立刻跳上了黑熊背後,袖中短刀狠狠插進黑熊背上,但這野獸皮糙肉厚,單憑這點力氣根本不足以對它造成大的傷害,反而激發了它的獸性。
猛獸的嘶鳴聲響徹上空,黑熊不停的甩動身體,衛闊早就竭力,一時不查,被摔翻在地,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氣息。
乾明帝面露可惜,原以為是個厲害的,沒想到才這麼一會兒就死了。
陸嘉再也按捺不住,她站起身,焦急地喊,“父皇!”話未說完,乾明帝示意她停下,陸嘉轉身,台下的衛闊又有了動靜。
這次他正面迎上,熊爪抓破了他的脊背,他卻借助身體的優勢拿刀□□黑熊受傷的腹部,更是在黑熊掙紮之時,拿刀割破了它的喉嚨。
短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随即這頭黑熊再也沒有反抗的力氣,轟然倒地,衛闊大口喘息着躺倒在地。
在場的讓人目瞪口呆,本以為必死的結局,沒想到真讓這人扭轉乾坤。
乾明帝大笑着率先開口,“好,今日的表演果然精彩,賞。”
馴獸人大喜,慌忙跪下謝恩。
陸嘉也松了一口氣。
這時,距離陸嘉不遠處的四皇子姜越突然起身,他朝乾明帝一拱手,笑得風流倜傥,“父皇,我看着奴才對抗野獸有勇有謀,兒臣甚是欣賞,不如父皇把他賜給兒臣,我好帶回府上讨教一番。”
他這話說得不正經,台下老臣議論紛紛。
早有傳聞姜越好男風,尤其喜歡一身傲骨、甯死不屈的人物,不過這事私底下說說也就算了,沒想到他今日那麼大膽,當着皇上的面也敢要人。
乾明底共有四子二女,偏偏幾個孩子當中救贖四皇子最沒正形,不過這孩子心思單純,不熱衷于朝事,他隻當這孩子還沒長大,如今當着這麼多大臣的,乾明帝也不想駁他的面子。
就在他要開口之際,一道輕柔卻不容忽視的聲音響起。
高台之上,陸嘉裙擺翻飛似夏日驕陽,她盈盈一笑,帶着勢在必得的眼神,“父皇,這個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