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疾步走出殿外,心中早已将衛闊罵了遍,也不知他他這份傲骨是如何在秦越手下活着逃出來的。
推開殿門,檐下的燈籠随風輕晃,燈火通明。能清楚地看到陸嘉白皙的臉蛋上難掩幾分薄怒。
一旁在外等候的紫苑心中一驚,快步走到陸嘉身邊,擔心地問道,“公主,出什麼事了嗎?可是那罪奴對公主不敬?”
紫苑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不再是尋常侍女的模樣。似乎隻要陸嘉說是,她就要提到砍人。她耳力驚人,在檐下似乎聽到殿内又響動,奈何公主進去前有吩咐,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進去,她這才忍住沒有沖進去。
陸嘉挑挑眉,神色放松下來,安撫道,“無事,先回去再說。”
走之前對這門外的宮人吩咐道,“看好裡面的人,好生照料,不可怠慢。”
說完帶着一幹侍女浩浩蕩蕩地回到主殿。
回到内殿,燭光搖曳,夜色漸深,陸嘉讓屋裡排排站的侍女全都回去睡覺去,隻留了紫苑一人在身邊。
這麼多人低着頭圍在她身邊,這大晚上的真挺瘆人的,她很難習慣。
陸嘉打了個哈欠,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臉蛋劃過被褥,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隻覺得柔軟的不像話。
她沒忍住在床上打了個滾,似乎下一秒便要沉沉睡去,手腕上傳來的疼痛卻又讓她又清醒了幾分。
她掀起袖口,手腕處已經一片青紫,覆蓋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尤為可怖。
紫苑驚呼出聲,托着她的手一臉焦急,“這怎麼弄得?公主,是不是很疼,奴婢這就去傳太醫?”
“不用。”陸嘉聲音還算平靜,“沒什麼大事,你去拿瓶活血的藥油來。”
紫苑心中不太贊同,公主細皮嫩肉的,萬一傷到骨頭可怎麼好,還是叫太醫來瞧一瞧比較穩妥,可是對上陸嘉的目光,她隻能噤聲。
殿中一般都會放些常用的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紫苑拿過藥油,撸起陸嘉的衣袖,有些難以下手,為難道,“公主,您這手上的傷需要用力揉開,藥油才能起作用,可能會有點疼,您忍一忍。”
陸嘉臉朝床内,躺得淩亂而沒有章法,被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她甕聲道,“沒事,你放心揉。”
話音剛落,手中傳來的巨疼讓陸嘉嗷得一嗓子吼了出來,眼中有淚花閃現。陸嘉心中暗罵衛闊這個王八蛋,早知道今晚走之前給他手上也來一下。
就這還要安慰一臉擔心地紫苑,陸嘉扯出了一個笑,“沒事,你繼續。”
月上中天,室内一片靜谧,寬敞的内殿隻剩陸嘉一個人,盡管紫苑走之前極力争取,要在她床邊守夜。陸嘉一口拒絕,開玩笑,床下面有個人,她這一夜都睡不着了,恐怖片即視感。
陸嘉動了動手腕,不愧是宮中的良藥,果然不怎麼疼了。
陸嘉看着床頭的帷帳出神,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做。衛闊正在養傷,一時半會而先不用管他,反而應該先操心一下自己,如何在這後宮穩妥的生存下去。
白天她急着去找衛闊,腦海中很多信息都被強行抛在了一邊,如今細細想來已然或有很多蹊跷之處。
從在禦獸場,她便能感受到帝後之間的疏離,皇帝身為當權者,對皇後的态度卻格外殷勤,而對方似乎對他并不多在乎,更多的是漠視。
不僅如此,對唯一的女兒江挽月,皇後似乎也很冷淡,卻又會在關鍵時刻開口幫忙。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讓陸嘉頭疼的事,她今天搶了姜越看上的人,依此人睚眦必報的性情,免不了又給自己找事。
夜色中陸嘉難辨神色,她不确定想,或許她該做些什麼改變現在的局面,坐以待斃隻會錯失先機,她頂着個嫡公主的殼子,手上卻沒什麼權利。
心中打定主意,卸下一身防備,陸嘉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燈陸嘉醒後,侍女們端着各種瓶瓶罐罐、腳步輕緩地在殿外等候,等待着傳喚。
陸嘉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坐在床前梳妝打扮。負責梳妝的紫英拿出了幾套頭面,詢問陸嘉是否有喜歡的。
想起昨天,厚重的發髻壓得她脖子疼,陸嘉連連擺手,“不必太過奢華,就梳個最簡單的發式就行了,盡量少帶些頭飾。”
紫英果然手巧,陸嘉對着銅鏡照了照,非常滿意。
用過早膳,陸嘉對着一旁候着的紫苑說,“走吧,去勤政殿。”
許是夜裡下了場小雨,青石闆上浸滿涼意,倒也不覺得熱。陸嘉沒有乘坐步辇,權當走路消食了。
“對了。”陸嘉偏過頭問,“衛闊怎麼樣了,用膳了嗎?”
紫苑低聲回答,“衛公子按時用膳用藥,其他時候沒什麼動靜。”
“嗯,别的不用管他。”陸嘉點點頭。
勤政殿外,汪如海手裡拿着拂塵,瞧着這天色從明到暗,估計馬上又要下雨,厚重的木門牢牢地遮住室内的一地光景。
他擡手抹了把額頭上并步存在的汗,低聲對一衆小太監吩咐道,“萬歲爺今兒個心情不妥,都給雜家仔細着點伺候,小心自己的小命。”
衆人點頭,更是拿出十二分地警惕。
他還想再說什麼,忽然瞥見鵝黃色的身影映入眼簾,身後跟着幾個侍女,他定睛一看,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真稀罕能看到這位主兒。
汪如海迎着隊伍快步走下台階,他俯下身子恭敬道,“老奴給公主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