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到底關他什麼事。架不是他打,脫衣服還要自己來。
南歇風的手指放在了修身t恤的下擺上。
卻遲遲沒掀上去。
“我想……我們需要先确認一下,什麼尺度算不雅畫面。”
他的語調全然不複之前的風流輕佻,反倒顯得有些生澀。
“你就這樣慢慢往上撩,看攝像機什麼時候關掉,不就好了。”
時頑給出一個可行方案。
南歇風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捂住了眼睛嗎?”
【攝像頭屏蔽模式剩餘,3,2,1……】
【注意!注意!】
【識别到不雅畫面,攝像頭信号自動切斷。】
不是?
這還沒脫吧。
時頑手指分開條縫,隻見南歇風正表情驚愕地看向她的後方。
轉過頭,隻見李執竹不聲不響地脫掉了上衣。
時頑實在不想過多地用自己的視線去描摹對方的身材,會稍顯下流——
但實在是寬肩窄腰線條流暢白皙緊緻。
并不是特别壯碩的類型,恰到好處的肌肉覆蓋在挺拔的骨架上,随着他收起衣服的動作,肌肉線條流動得很漂亮。
而當事人還對此無知無覺。
不,與其說是無知無覺,不如說是漠然,既沒有害羞,也沒有恥感。
李執竹依舊神色淡淡,仿佛脫掉一件上衣對他來說,如同撿起一根樹枝一樣輕松。
說到撿樹枝……
他彎腰拾起南歇風帶回來的枝條,修長的手指挑出來能用的部分。
也不說話,又轉過頭,去搭帳篷了!
“這麼……聽話嗎?”
時頑喃喃道。她剛剛的話,純粹是怒極之下,宣洩惡意。
結果對方卻把這一腔惡意,軟綿綿地接住了。
心裡的怒火被一打岔,滅了不少。
她生氣是真的。
對方分明知道點什麼,卻鋸嘴葫蘆似的堅持不說。
線索沒問到,自己平白浪費一次晉級機會救人,還一次次被對方說不想活。
怎麼?不想活很了不起嗎?
拼盡全力也要活下去的人有那麼多,他占了便宜還賣乖,不要臉。
很不巧,伴随着那一點憤怒,自己來到異世界後積攢已久的不安、命懸一線的緊張,全部一起爆發了。
但,她自己也知道,這怒火多少帶了點發洩情緒的意思,畢竟他早就反複說了不需要,是她硬要救的。
她搬了兩根看起來比較像樣的樹枝,走上前去。
“這根需要砍一下嗎?”她問。
“唔……不用。”百忙之中,李執竹磚頭撇了一眼,回答道。
“那好。”
說話了就是沒事。
時頑放下心來,坐到地上開始思考起來。
至于道歉?
她是不會道歉的。
她現在的拳頭虛弱綿軟得像饅頭,打兩下都怕對方暈碳。
況且她上輩子火氣上來,在機場都能跟拍裙底的代拍大叔幹架,現在在鏡頭後,已經平和多了。
她的腦子要在更重要的地方用——
比如,下一個舞台,在雨林裡,該表演什麼。
南歇風雙手抱臂,看着面前的場景,感到一種荒謬。
誰懂,一回來就看到兩個隊友在幹架,然後就是被要求脫衣服,現在攝像機關了,沒人講話了,而他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還沒搞明白。
他歎了口氣,笑了,幹脆不想了,走過去幫忙搭庇護所了。
“你們兩個,會唱歌嗎?”
時頑冷不丁地問。
“我唱得還不錯。”——這是南歇風。
“……不會。”——這是李執竹。
“那——會跳舞嗎?”
“交際舞可以嗎?”——這是笑眯眯的南歇風。
“……不會,但會打架,或者,軍體拳?”——這是稍顯窘迫的李執竹。
時頑:……
南歇風倒是好說,有基礎在,稍微訓練下不至于太差。
但李執竹——既不會唱歌又不會跳舞。
放在21世紀偶像團體,還有做rapper這條路,但在星際,呃……
站在台上,隻能被認為是一個做了舌頭改造的人。
時頑用積分買了筆和紙,捧着寫寫畫畫一個下午。
編了點基礎的走位動作,卻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按照節目組的說法,舞台将會被指節設置在雨林中。
可是,她并沒有在這樣的自然環境中表演的經驗。
太陽緩緩落下,橙色的夕陽普照着濃綠的叢林,一線金色的光落在時頑面前的紙上。
那一抹金光奪目、耀眼,随着太陽的落山,從紙面的一側劃到另一側。
直到最後,随着落日西沉,蓦然暗淡。
竟讓人怅然若失。
時頑放下筆,她知道了。
她說:“要有光。”
雨林的夜晚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