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裙子,裡裡外外看了好幾遍,卻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異常。
但這種時候,沒發現反而比發現更恐怖。畢竟未知的風險,比一個确定的壞結局,要讓人提心吊膽的多。
以至于她有點惴惴不安。
而另一邊,南歇風的衣服已經修改得差不多。
他将整套的白色禮服換上身。剪裁精良,款式華麗的禮服,更加襯托出他優雅修長的體态。
時頑不禁感歎,人靠衣裝馬靠鞍。如果說南歇風之前穿着破爛囚服的樣子像個流浪吟遊詩人。那麼現在,則像是哪個世家出來的翩翩貴公子。
這倒是有點他社交賬戶裡的浮誇的樣子了——時頑不合時宜地想到。
衣服的胸口處修改縫補過,但尺寸還是稍小,布料緊緊繃着胸口和窄腰,動作起來實在有點欲遮還羞,褶皺将身材雕刻得越發修長。
摸着沒什麼彈性的面料,南歇風眉頭微皺,不無擔憂:“萬一跳舞時裂開怎麼辦?”
時頑沉思片刻,有點不知道怎麼向他解釋:“男愛豆……哦不,男舞者,跳舞時上衣裂開,很多人求之不得呢。”
南歇風微挑眉頭,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正式的舞台比賽開始之前,攝像頭全部是強制開啟狀态。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為他們的服裝增加一些神秘感,留到舞台再給出驚喜,也可以選擇為服裝覆蓋上一層移動的馬賽克。
根本不需要思考的決定。
需要露臉,既然妝發的洩露無可避免,那麼服裝,就一定要保留一些新鮮感。
時頑選擇了最高等級的馬賽克——脖子以下全覆蓋,尺度堪比某小說網站的安防。
于是現在的觀衆看到的,就是在準備室裡,兩團大大的馬賽克正在确認彼此的妝容。
他們的妝容早在幾小時前就完成了。
實在不确定星際的流行趨勢,時頑選擇了參考南歇風的建議,隻在部分細節做了适合舞台的調整。
較之21世紀,星際的攝影技術有了長足發展。鏡頭吃妝的問題幾乎不複存在,妝容就變得以自然、服帖為重要。
抛棄了特寫鏡頭時會顯得突兀的閃片,時頑選擇将帶有自然光澤的膏體在眼下卧蠶處輕輕點塗,以期獲得眼睛濕潤的效果。再接着,沿着面部漂亮的骨骼,輕輕點亮眉骨、鼻梁、鼻尖、臉頰。
在光線不充足時,這些恰到好處的反光,會帶給皮膚半透明的質感,顯得畫面不至于沉悶。
此外,出于個人審美,時頑給南歇風的臉頰上加了一層醉酒般的腮紅,給李執竹的則偏重簡單幹淨的輪廓。
她仍然不太确定星際時代受歡迎的外貌類型,于是決定兩種都試試。
當然,最精心準備的當然還是她自己的,她做了隻有舞台上能看出的特别設計。
說是檢查妝容,但其實沒什麼好檢查的,隻是消磨下等待李執竹歸來的時間。
南歇風的視線認真描摹過時頑的五官。
一張倔強、笃定、漂亮的臉。
素顔的時候顯得有些稚嫩,但一化妝,整個人就有了很大的變化。時頑的妝容并不濃。睫毛濃密,眼線如筆鋒般蜻蜓點水劃過,眉眼清晰濃豔到銳利,無鋒的劍。
鬼使神差地,他的指腹輕輕擦過那泛着淡淡光澤的眼皮,綢緞般細膩溫暖的觸感。
等反應過來做了什麼,自己都笑了,信口開河道:“沾了一點衣服的白絮,我幫你擦掉了。”
時頑隻當這人又想跟自己炒cp,顧及鏡頭,勉強控制沒翻個白眼:“你衣服上也有。”
說完,仗着脖子以下被馬賽克屏蔽,直接給了他肩膀邦邦兩拳。
好久沒搞這死出,虧她還以為他改過自新了!
“妹妹力氣變大了。”
南歇風受了不輕的兩拳,眼睛嘴角笑意反而更大了,看得時頑一陣惡心,轉過頭去。
彈幕卻開始竊竊私語:【是他嗎?】
【是嗎???從論壇帖子來的我抓心撓肺】
【這個相處模式也算嗎,一點兒也不暧昧呀】
【我投他一票,有些男的就喜歡被揍的】
【且再看看】
時頑看了一眼時間,離正式錄制開始還有半個小時,李執竹卻還沒回來。按來回路程,應該早到了。
節目組已經開始催促選手們進入演播廳集合,播報聲音反複:
“請選手們迅速到演播廳集合,屏障将準時關閉,超時則無法進入。”
時頑又檢查了一遍衣服,這次她連李執竹的一起翻來覆去仔細檢查,都沒發現什麼問題。
确認好後,她換上了衣服,坐着地等待姗姗來遲的隊友。
看似平靜,内心其實已經把各種可能性以及應對措施滾動思考了一遍。
離開始錄制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李執竹終于抱着一個包裹到來。
他氣喘籲籲,額角還帶着汗珠,所幸臉上的妝容輕薄、沒有弄花。
時間緊急,來不及解釋什麼,他抓緊換上了演出服,三人就一起朝着演播廳狂奔而去。
說是演播廳,其實是森林中一片巨大的空地,用屏障圍起。幸好,離他們不算太遠。
時頑提着寬大的裙擺,層層疊疊的輕紗在跑動中飄蕩亂晃,保持不好平衡,跑起來也不利落,落在最後。
眼見着前方的發光屏障正緩緩合攏,自己又一腳踩到了紗擺上,時頑向前摔倒,伸出手去。
下一秒,手腕被李執竹穩穩抓住,向前猛地一拽。
在進入演播廳的瞬間,如同白馬輕盈躍進門内。
月光般的裙擺因速度而飄起,裙身點綴的絨毛如同泛光,柔順的長發飛揚懸空。
時頑的左右腳先後落地,輕捷得像隻燕子。
吓死了,差點被屏障卡了,來自現代的她沒見過這個東西,隻能在腦中代入被門夾了。
松開李執竹的手,時頑輕拍着自己的胸口,隻覺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