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名叫單珂,今年同校大三,是顧遊在新生報道時認識的,也是她把他拉進老鄉群。他們甚至連高中也是校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層關系,單珂對顧遊尤其照顧。
顧遊在這個學姐面前也格外老實,哪怕對方給他取了個傻兮兮的綽号,每次見面的感覺都挺一言難盡。而單珂說的老地方是學校的一家飲品店,主營奶茶咖啡還有些小蛋糕西點,價格比校外便宜。
店裡裝修環境十分小清新,校園情侶或是朋友聚會都很喜歡去,單珂每次約顧遊,大多是在那兒。
顧遊遠遠看見個蹦蹦跳跳背着斜挎包的身影先他一步站在葡萄樹門口,不由得抿了抿嘴,面皮和頭皮一起繃緊,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迎上去。
“珂姐。”顧遊念書早,為了上學虛報了一歲,但是他高中複讀過一年,算起來單珂還是比他大了三歲,叫一聲姐不為過。
“哎呀,說了多少次了,讓你直接叫我姐姐。”單珂說着還伸手去掐顧遊的臉,顧遊不僅沒敢躲,還低下頭,好叫她掐得更容易。因為經驗告訴他,要是躲了,可能會被蹂躏得更慘。
别看單珂長着一張娃娃臉,杏眼圓溜溜,鼻子嘴巴小巧,個子不高,看起來嫩生,卻是個爆炸性子。顧遊沒少見到她在老鄉群裡跟人激情對罵,硬怼得對方恨不得退群才作罷。
但她人緣卻好到離譜,顧遊懷疑她認識的人都快遍布整個大學城了。自從兩人認識,别看顧遊是男生,他卻一直是被照顧的那方。單珂身上有種武俠小說裡說的俠女之氣,古道熱腸,喜好鋤強扶弱。
雖然顧遊從不覺得自己是弱。但隻是被掐下臉而已,他可以忍。
好在單珂的分寸曆來拿捏得不錯,很快就放過了他。兩人在吧台前對着花花綠綠的菜單看了一圈,顧遊想了想道:“珂姐你喝什麼,我請你。”這次出來聊的是他的事,等會兒他還準備請對方吃晚飯,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
“行啊,”單珂也不客氣,笑着道:“檸檬水就行,少糖,我減肥。”
顧遊遲疑了一下,“要不點這個黑森林套餐吧,珂姐你上次朋友圈說過挺喜歡,套餐裡面也有檸檬水。”單珂笑容不變,很爽快的接受了他建議,“可以。”
顧遊松了口氣,他總擔心單珂會過度照顧他,這讓他很有壓力。他雖然不富裕,但也真的沒有那麼窮,隻不過生活上的大小事情他都習慣了按照自己的安排走,但周圍的人好像都很容易覺得他過得艱難。
想是周末學生都出去了,平時熱鬧的飲品店這個時間反而沒什麼人,正好适合顧遊他們視頻通話。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後,顧遊取下耳機還給單珂,單珂挂斷了視頻。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各自端起面前的飲料解渴,跟着飲料一起上來的小蛋糕沒人動。顧遊單手拿着檸檬水,手指松松撒撒地貼着透明的玻璃杯壁,水光似乎要從手指中穿透,析出淡淡的光暈。
剛才他們說的是老家的事。顧遊在老家九龍鎮上有個門面房,算不上大,開個餐館或是服裝店都足夠,位置還行,距離鎮上的高中學校挺近。
九龍鎮上的高中是省重點,全市排名第五,前幾年還擴建了,周圍商圈日漸繁榮。所以這個門面房租出去,每個季度顧遊都能收到4500塊的租金,足夠他的日常開銷。
但從他到首都上大學後,那家租客已經拖了一個季度沒交租金了,态度還很是暧昧。要麼說生意不好,掙不到錢,要麼說家裡老人生病需要周轉得等各種理由。
對方仗着顧遊在老家沒人,自己又在外面念大學,就是賴着不給。顧遊脫不開身,也找不到靠譜的人解決這事,很是心煩了一陣。好在他不是真隻靠着這份收入過活,也還沒到斷糧的程度。
不過也确實有點煩就是了,但認識了單珂之後,這個問題很快迎刃而解,單珂她爸幫忙找了個靠譜的新租戶。法治社會,這樣的事情顧遊自己能辦,但沒有單珂她爸這樣的本地老江湖容易。
其實本來那家人租那間門店已經很多年了,一直合作得還不錯。老家鎮上的門面不值錢,顧遊家這麼多年也沒怎麼漲過租,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單珂他爸還不想收中介費。
“沒有幹了活卻不拿酬勞的道理,珂姐你這樣以後有事我都不好意思叫單叔叔幫忙了。”顧遊十分生硬地說着客套話,手指無意識收緊,指甲蓋都有點泛白了。
單珂拖着腮,看着顧遊有些過分紅潤的臉頰,忍住再掐掐的沖動,“你那門面這個價格租給我姑他們,說起來還是我家撿了便宜,再收你一筆中介費豈不是兩邊通吃。”
沒錯,顧遊的新租戶是單珂她姑姑。那門面房因為位置不錯,周邊的商家多是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老店鋪,很少有更換的。這次碰到顧遊要重新招租,單珂她姑動作可謂快準狠立馬拿下,連租金都沒講價。
當然這也跟顧遊的出價确實劃算也有關。一個季度隻漲了500的租金,季付,可謂周邊店鋪的最低标準。至于清退原租戶這種問題,對于顧遊來說會十分艱難,但對于單珂他們家的人來說,卻相當輕松。
所以單珂他爸也不好意思再收中介費。
到最後顧遊也沒能成功說服單珂,最後提出請吃晚飯,哪知道單珂也連連搖頭。“不去不去,好不容易周末休息,早跟朋友約好了,誰跟你一樣就知道宅在宿舍。”她今年6月份找了份實習,除了學校這攤子事,還要保持一周兩天的實習時長。工作不忙,但有點拴人,她要不是為了實習證明也不是很耐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