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覺得交女朋友有什麼問題,隻是氣他蠢,這樣的淺顯的套都能往裡鑽。提到舊事,魏鴻傑終于穩不住謙謙君子的模樣,将眼鏡取下來啪嗒扔在茶桌上,又抽了支煙叼在嘴邊,還擡手朝着其他人示意,哪裡還有剛才斯文的樣子。
隻能說這幾人都是一丘之貉,要裝是都挺能裝的。徐津禹端起茶杯示意自己不想抽煙,“再也沒幾年了。”
“我可真是佩服你,我還能時不時回來松快松快,你可結結實實在BD裡待了兩年,現在又要重新上大學,啧。”魏鴻傑收回手,咔哒一聲打燃火機,啧啧稱奇。
“禹哥還休學了那麼久,現在倒成我學弟了。”元洲繼續嬉皮笑臉。他們四個魏鴻傑最大,今年28,季澤原27,徐津禹23,他最小才21。但他今年大四上學期,明年6月畢業,徐津禹還要跟着大一重新入學。
季澤原跟着吞雲吐霧,還不忘給元洲下套,“那你讓他叫你聲學長來聽聽。”
“說說而已,又不是一個學校,用不着。”元洲被坑得多了,半點不怵,“再說禹哥他也不怎麼去上課啊。”
“你怎麼知道我不上課。”徐津禹往後仰,大馬金刀地靠在沙發上,顯然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閑聊讓他很放松。“你不經常在公司麼。”元洲瞪眼,“難不成你還每天像個乖寶寶一樣去學校上課?”
“呵,”徐津禹冷笑一聲沒正面回答,不耐煩再提到這個話題,“阿原,陳現那邊你繼續幫忙盯着。”季澤原點頭,陳現這次吃了大虧,當然要防着他來後手。
他們幾個一直分工明确。季澤原負責前期調研和善後,徐津禹負責坐陣指揮,調動資源,魏鴻傑重在消息來源和當背景闆,而元洲,他現金流多,而且聽話指哪打哪。
多年經營,當初的博恒公司成了博恒集團,主要涉足于數字科技和線上旅遊産業。數字科技闆塊是徐津禹在負責,線上旅遊則是季澤原,現在多了個醫療大數據公司。
陳現搞的這個醫療大數據項目,前期投入過重,數據庫都沒建成,就搞了兩個實驗室。
光那兩個實驗室,每個月光人工成本就是幾百萬,更别說前期巨額的器材投入和日常耗材,且還得加上系統開發和數據庫,又是另外一批人另外的投入。等到攤子好不容易拉成了,他沒錢了,融資融了三輪還是不夠,還想繼續。
但資本市場本來就不願做長線投資,遲遲看不到收益,也就拖上了。融資能拖,但是項目既然開始了就拖不了。雖然對這個項目期望很大,但他們這樣的人别說把全副身家孤注一擲,就連自己的錢用多點都抓心撓肝,沒看到剛開始陳現就走的是融資的路子呢。
所以,陳現準備脫手了,他不想耗了。他打算趁着這個項目還算光線靓麗賣個好價錢,順便回攏一下資金,他其他項目也缺錢呢。然後徐津禹使了一招偷梁換柱,現在那個項目還在繼續,但是主體變更了。
博恒之前有個做醫療類刊物展會類别的公司,前幾年靠着新媒體發展不錯。找了個時機跟陳現那邊搭上。博恒有客戶,有知名度還有現金流,陳現那邊搭了個架子,就差這些,可不就是正好。然後兩邊公司合并新成立了公司。
既然成一家,肯定不能有兩套管理體系,做架構調整吧,正好精簡人員。再加上幾次的資金注入,陳現的股份占比再次稀釋,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控制不住新公司走向了。上周新成立的公司拖了一年多的架構調整終于完成,陳現徹底失權。
博恒不僅有合并後新公司的占股,還從之前融資機構那邊購入他們準備脫手套現的部分,成功入主。餘下就是讓新公司順利走上正軌。徐津禹掌握着的市場部手上壓着好幾個地方項目,預付款隻要新公司走完财務手續就能進來。
這下不僅有客戶,有媒體,有資金流,還有落地的實驗室,數據庫和已經成型的系統了。醫療大數據确實是個好項目,陳現前期基礎打得不錯,但因為擴張太快,步子邁得大,又求勝心切,被人摘了果子,也是必然結果。
前前後後徐津禹他們為了吃進這個項目,鋪墊了近四年,為此徐津禹連重新入學時間都耽誤了。不過這都是值得的,新公司不僅代表着他們的個人資産上漲,還代表着他們成功在醫療行業上紮根,光這點這足夠讓他們登上父輩們的餐桌。
不過眼下他們顯然也還沒有習慣這種身份上的轉變,因而也還會擔心些零零碎碎的問題。
“要是陳現他家裡找上門怎麼辦?”元洲撓了撓他那頭金毛。“什麼怎麼辦,這可是商業行為,再說陳現手裡不是還有點股份麼,都是股東,大家一起跟着分紅不好麼。”季澤原笑眯眯地道,半點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對呗,真來了大不了我也回去找我家老爺子。”魏鴻傑在心裡算了算賬,笑容不由得深了幾分,立刻滿不在乎的揚了揚下巴。博恒掙錢就是他掙錢,他可全靠他呢。
這可是正經合法的投資收入,否則光他靠那點工資,啥也不是。再說他也就這幾年了,就像徐津禹說的,再過幾年他資曆夠了,這些花裡胡哨的都得含淚掐了。
“說不定他家裡還得謝謝我們幫他接盤呢。”季澤原顯然是他們之中臉皮最厚的那個,還在說着風涼話。“嘿嘿,好像這麼說也對。”元洲笑得一臉蕩漾,舉起氣泡水,“先敬禹哥一個,今晚必須得不醉不歸。”魏鴻傑跟着起哄,“對對對,不醉不歸。”
“啊,美好生活又要開啦,這幾年可累死了,”季澤原伸了個懶腰,朝着徐津禹求證,“這下至少到你畢業都應該沒什麼大動作了吧。”徐津禹不置可否,季澤原也不在意,改了話題,“我家南非那邊酒莊送了批紅酒過來,年份不長,口感還是不錯,等會兒嘗嘗鮮。”
“啧啧,這日子至少也得開瓶93年的羅曼迪康帝吧。”魏鴻傑調侃,顯然他對季澤原在停雲的存貨了如指掌。元洲趕緊湊熱鬧,“就是就是,喝什麼南非的。”
季澤原全然不屑,“要喝上酒窖取去,我鐵定不攔着,隻不過就你這點酒量……”
“傑哥,他竟然看不起我們,咱們必須得給他個教訓。”
眼見他們鬧得厲害,徐津禹笑着威脅:“誰要是今晚喝多了再耍酒瘋,就上外邊兒池塘裡涮涮去。”元洲不滿的嚷嚷,“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屋裡一片笑鬧,服務員悄無聲音地做上菜準備,門外的張副總和李經理對視一眼,壓低聲音歎了幾句。
“幹好本職工作吧,羨慕不來的。”
“就是,不過老闆他們那新公司叫啥名?應該會上市吧。”
“怎麼,你要買股票?”
“關注一下嘛,買不買再說,主要我有個侄女學醫的,今年研究生畢業。”
“年底集團不是有年會,咱們俱樂部高層都可以去參加,到時候你找機會去認識認識那邊的人。”
看,在這樣的地方上班,隐形好處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