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顧遊正在吃客房服務送來的早餐,見到賈元亮時發現他黑眼圈都要掉出來了,于是十分好奇地問道:“賈哥你昨晚偷牛去了?”
“什麼意思?”賈元亮不懂當地的幽默。顧遊解釋:“就是說你怎麼昨晚沒睡好,黑眼圈這麼大。”
“我隻是趕工寫了份工作總結,”看看能不能避免被罰年終獎,小老闆肉眼可見的瘦了,這是他這個生活助理的失職啊。
“那你是不是來彙報的,吃了早飯沒有?他還在遊泳呢。”賈元亮還要寫總結?顧遊不知道有什麼可總結的,他不懂職場。
酒店套房挺大,室内空間跟耀嶽國際那套房子差不多,除了卧室客廳衛生間還有書房衣帽間,而且這裡的裝修還要更豪華一點,耀嶽讓人覺得冷硬,這間套房就讓人覺得富貴。室外陽台還連着個遊泳池,徐津禹早上起來就在泳池裡來回撲騰,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精力。
“吃過了,我等等徐董。”賈元亮試圖延緩處刑。顧遊聽他說吃過了也沒再說什麼,這段時間他對賈元亮的專業程度也有了了解,完全不用他操心。顧遊喝着牛奶,突然擡頭問到:“賈哥,你知道鄧楚良的情況了沒?”
賈元亮目光有點遲疑,“剛看過資料。”這事兒他很早就上報了,但也是剛剛才拿到完整調查資料,總要讓大老闆先過目才行。可是小老闆也這麼快就知道了,大老闆這是打算……
顧遊沒發現他不對勁,“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厲害。”他光想想昨晚徐津禹跟他分析的那些東西就覺得人雖然都有腦子,但構成真的是不一樣。徐津禹昨晚問他的那個問題,他到現在還還沒有答案呢。
陽台傳來輕微的推拉門聲音,徐津禹拿着浴巾擦着身上的水邁步進來,帶來一陣水汽,關鍵他自己毫無所覺,還在問:“誰厲害?”
“你快去洗個澡吧。”弄得到處都是水。
徐津禹笑笑,不一會兒就穿着齊整回來,坐在顧遊面前跟他一起吃早飯。顧遊已經差不多飽了,用叉子叉了顆紅色樹莓,然後成功被酸得滿臉褶皺。
賈元亮站在一邊當透明人,看徐津禹吃完才說發了一份工作總結給他,徐津禹點點頭,又問顧遊,“你們剛才說什麼?”
“我在說,鄧楚良心思真多,不過幸好賈哥先看出了他不對勁。”顧遊真覺得賈元亮眼神好,在飛機上他坐鄧楚良旁邊都沒認出這人。
“是麼,”徐津禹不置可否,賈元亮低下頭掩蓋自己的眼中慶幸,小老闆幫忙說話了,他這次肯定能過關了,嘻嘻。
“你準備怎麼辦?昨晚睡得那麼快。”徐津禹撿了顆顧遊剩下不吃的樹莓扔進嘴裡,表情一僵,卻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
“哎,”顧遊沒察覺到他的動靜,歎了口氣,這不是正糾結着麼,賈元亮忍住沒笑場。“你還是不要告訴你師姐了,”徐津禹端起咖啡,壓住那滿酸澀,狀若無意地提點,“我這邊暫時叫人盯着就行。”
“為什麼?”顧遊不明白,他覺得沒必要一直讓人盯着,多麻煩,而且,“鄧楚良也不算好人。”
“你說了你師姐也不會覺得你是好人。”徐津禹說得很有一種為你好的意思。
“怎麼可能,”顧遊差點都要拍桌子了,徐津禹卻隻是用以你好傻好天真的眼神看着他。“你看着吧,我等會兒就給我師姐打電話。”顧遊覺得這事沒必要拖着,那個鄧楚良那麼有手段,師姐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你可得想清楚,到時候你師姐問你怎麼知道,你要怎麼說。”徐津禹卻還是沒退讓,指出了難點所在。
“這……”顧遊又猶豫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叫人幫忙盯着,不過花點錢的事情。”
“那我還是直接告訴她吧。”顧遊不覺得這個是好主意,他跟徐津禹這關系糊裡糊塗的,不想師姐他們再跟徐津禹牽扯上關系。
徐津禹見狀也不再勸說,轉頭說起要不要一起出門逛逛。賈元亮悄無聲息站在一旁,他那頭就沒敢擡起來過,生害怕自己洩露出丁點兒情緒。
大老闆太陰險了,他怕被大老闆惦記上。
小老闆是個順毛驢,先勸說小老闆不要跟師姐坦白,勸也不好好勸,就質疑師姐的人品,光這就算了,小老闆第一次中了激将法,大老闆又給按回來,讓小老闆暫時冷靜下來,結果又說隻不過花點錢,這不是踩着小老闆的死穴了麼。
錢不錢的,大老闆這樣級别的人物,誰會挂在嘴邊,太跌份兒了。可是小老闆在意啊,誰都能看出他不想讓身邊人知道他跟大老闆的關系,多少有點以身飼虎的意思在裡面。大老闆為了刺激他,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賈元亮都覺得挺丢人的。
小老闆深思熟慮,然後中招了。
隻是還有點奇怪,大老闆明明把人護得那麼緊,這種事情大多是消弭于無形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怎麼會直接攤開了說,難道他真要開始做好人了?
這詞放大老闆身上,還有點搞笑呢。
賈元亮的心思自然無人知曉,顧遊這會兒也沒顧上他,他在想怎麼開口,要是師姐不相信怎麼辦。好煩。
不過顧遊也不是隻會内耗的人,他拒絕了跟徐津禹一塊外出的提議,把自己關在卧室打電話。
徐津禹則在書房,楊助理正在做日常事物彙報,還問他要不要去分公司一趟。
徐津禹興緻缺缺,來錦安市是他的私人行程,并不很想去分公司。可是這次鄧楚良的事情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要不搞個内部反腐自查機制,讓元洲組個隊去分公司巡查吧。反正最近醫療公司沒什麼事,他一天到晚天南地北的到處亂竄,交給他正合适。
隻不過他那一頭金毛多少有點影響巡查組形象。
徐津禹耳朵裡聽着楊助理彙報,腦子裡新的計劃已經基本成型,然後還分心顧遊在卧室那邊什麼情況,可謂一心多用到了極緻。然後就聽見卧室開門的動靜,顧遊腳步聲很躊躇,徐津禹轉頭吩咐了楊助理幾句,很快屋内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怎麼了?”徐津禹上前拉住顧遊的手,聲音溫柔得出奇。
“師姐她……好像……一直很怨……恨我?”顧遊表情十分迷茫,他此時堪比被人迎面痛擊,讓他整個人瀕臨失語。
師姐那從未有過的冰冷語氣中,是歇斯底裡的怨與恨麼?顧遊不懂,他感受過很多人的惡意,但從未想過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姐會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情緒。
顧遊甚至開始懷疑過去十多年的感情是不是真實存在過,他整個人像是一直備受寵愛但突然被抛棄的家養小狗,不可置信中又滿是惶惶不安。
徐津禹皺眉,将他拉到身邊坐着,“你怎麼說的。”顧遊跟他對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知道為什麼嗎?”
“寶貝兒,”徐津禹将他緊緊抱住,“你知不知道你師傅打算讓你接班?”
“什麼,”顧遊眼神怔愣,不知道他怎麼又扯到師傅身上,“接什麼班?”
徐津禹歎息了一聲,“你知道你師傅家有點重男輕女吧。”他摸了摸顧遊腦袋,選擇了相對平和一點的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