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沒有燈,白忘惜背着淩月宸走到了趙方卓的前兩級梯級:“能起來就走,不能起來你就躺在這裡,但或許就這樣永遠地躺下去。”
趙方卓掉下來的時候怕是砸到了骨頭,痛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但他已被白忘惜從上面踢了下來,就算再痛,也隻能站起來。
出口有白忘惜三人堵住,他是不可能再往回走了,便隻能繼續往下走去。
扶着牆壁站起來,手觸碰到牆壁的時候,走道兩旁忽然亮起了數盞昏暗的烏絲燈,看上去,像是年代非常久遠的産物。
“很好,把手機的電也省了。”
淩智博無奈笑道。
烏絲燈一直向下伸延,像是引導他們往下走一樣,前路卻又像萬丈深淵,看不盡頭。
“走。”
白忘惜隻是淡淡地向趙方卓說了一個字,可那淡然的語氣中,卻帶着說不出來的壓迫感,趙方卓捂着被白忘惜踢得吃痛的腹部,隻能硬着頭皮,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
空氣并沒有因為越往走而變得越稀薄,與地面雖然不能相比,卻也沒有讓數人呼吸困難,那便證明,這個走道的另一端,一直是處于一種與外界相通的狀态。
走了大概十分鐘,路便不再向下伸延,而是慢慢變得平坦,兩邊依舊有着烏線燈,前路卻仍然看不到盡頭。
這條路并非筆直,而是彎了一道又一道,也幸好沒有小說裡面那種要做出選擇的岔路,隻有一條路可行,他們也便不怕迷了路。
這一路上,他們并沒有遇到任何機關,十分平靜,如果不是燈光過于昏暗,他們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地底散步,而非探索什麼未知的東西,可這種風平浪靜,反而讓所有人十分不安,仿佛有着什麼暴風雨在後面等着他們一樣。
平路的盡頭,再次出現了一條樓梯,隻是這條樓梯并不是往下,而是往上,而且建在了走道的中間,兩邊空空如也,就像迎接着前來的人一樣。
“停下來。”
在白忘惜背後的淩月宸說着,趙方卓便真的停了下來。
淩月宸伸出了手,在那粗糙的牆壁上輕輕滑過,牆壁有點潮濕,把他的指腹滑得濕潤,他把手指拿到鼻下嗅了嗅,再向那樓梯看去,一言不發。
淩智博看到他如此模樣,問道:“發現什麼?”
淩月宸思考了幾秒才回答:“我猜,這是湖底。”
“湖底?”
“走在平路的時候我便發現,空氣比上面要濕一些,而且味道帶青,這是湖水獨有的氣味,依着我們行走的路線想,我們現在大概在湖底。”
他看着樓梯:“從這個地方上去,大概就是湖中間那個破房子。”
白忘惜笑了一聲:“你,很聰明。”
“我以為你也猜到,隻是不說。”
隻是淩月宸沒想到,湖中間的那座房子,是從林子中的棺木作為入口而來,他想到了白忘惜在前三輪的其中一輪,便是死在了這個房子中,難道白忘惜那時候便知道了入口所在?
回想到白忘惜之前時而看着那座房子出了神,就像即使沒有了前面的記憶,也還是惦記着那座房子一樣,讓淩月宸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哦?這是你的擡舉。”
白忘惜笑着,沒有再把話題接下去,而是道:“既然來到這裡了,我們就上去看看,房子長什麼樣子,或者,有什麼妖魔鬼怪等着我們?”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趙方卓甚至吓得倚在了牆邊,看着樓梯那邊,好像真的随時蹦出一個什麼怪物向他襲來一樣。
“不走嗎?不走的話,你就留在這裡。”
白忘惜的話仿佛讓趙方卓心中帶着慶幸:“真、真的可以不走嗎?”
“當然可以。”白忘惜說着,還沒等趙方卓把喜悅之色收起,他又以一句話補刀:“隻是你也别想再出去。”
趙方卓不覺得白忘惜真的能讓他“别想再出去”,可看着白忘惜的臉,又像他說得不假 ,感覺他肯定有着什麼方法能讓自己出不了去。
前些日子,他覺得白忘惜算是比較與世無争的類型,你若不碰他,他便不會碰你的那種性子。
可今天到了這一刻,趙方卓不得不承認,白忘惜已成了抵擋不住的魔鬼,随時掌控着他的生死,随時能讓他死在這裡一樣。
要現在死,還是之後再死。
趙方卓又選擇了後者。
他一言不發,沒等白忘惜再發指令,便自覺地往樓梯上走去。
樓梯并不長,隻有不到十級,可整個樓梯走上去,趙方卓仿佛像是往地獄那邊走去一樣。
前方是地獄,後面是魔鬼,無論他如何選擇,等待着他的,一定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他每走一步,額上泛起的汗珠便更甚,直到走到了頂端,被一塊大石闆擋住出口,他才松了一口氣,停了下來,可他的衣服也早已濕透。
白忘惜道:“找一找,是不是有什麼開關,把這石門打開。”
趙方卓便又戰戰兢兢地在牆壁上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處明顯不同的地方。
他手指一頓,白忘惜便知道他找到了,便笑道:“按下去。”
趙方卓的手指顫抖。
按下去,石門打開了,會有什麼東西跑出來嗎?
他想到了自己所拍的照片,那是黃秋霜蒼白的臉。
所以至少,這屋子有黃秋霜的魂魄守着,自己要是把門打開了,黃秋霜是不是就會跑出來把自己掐死?
顫抖的手指說什麼也按不下去,白忘惜卻是沒有催促,反而背着淩月宸走到了他的身後,湊到了他的耳邊:“怎麼不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