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荀陽呢?他為什麼會有基因缺陷?”
“其實他的病在上個紀元裡甚至不能算是一種疾病,充其量隻不過是有些過敏反應。”臨川試圖用一種簡單的方式說清關于荀陽身上的問題,“比如……”
“所以,是紅蝶症吧?”安昱歪着頭,打斷了臨川的解釋,“紫外線過敏的人類在現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導緻病發,臉上會有一隻紅色的蝴蝶。”
安昱在自己的臉上比劃着,“很大的一隻紅蝶,很好看。”
臨川把自己嘴邊的解釋咽了下去,安昱在研究所裡生活的時間很長,似乎知道一些有關疾病的知識也非常合理。
“研究所也在研究這種疾病嗎?”臨川記得這種病在末日結束之後不久就消失了,成為了醫學教材上短短的幾行字。
安昱沉默地回想了一下,最後還是安靜地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那隻振翅欲飛的紅蝶,但他也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遇見過它。
也許是研究所裡被人随意丢棄的資料,也許是他曾經擦肩而過的實驗體,也許就是他自己本身。
“但很奇怪的是,荀陽的身上沒有紅蝶。”臨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昨天晚上靠在門邊的一覺讓他的身體還有些僵硬。既然安昱暫時也沒有對荀陽更進一步也更詳細的懷疑,或許還是要等找到荀陽的哥哥才能知道。
沒有紅蝶的紅蝶症?
安昱并不太理解臨川的表述,但他模糊的意識到,荀陽身上的病症可能同樣存在問題。
正當他在低頭思考的時候,臨川不經意的從上往下一瞥——
白淨到幾乎發光的皮膚,光滑而流暢的面部,以及完美的身材線條。
更重要的是,荀陽和安昱似乎在某個角度上非常的相像。
安昱像是感覺到了臨川的目光,他疑惑的擡頭,“我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臨川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也許是自己一瞬間的錯覺。
安昱的相貌幾乎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的,如果真的要說相像,也許是荀陽長得也有些清秀的關系,長相優越的人也許是會和安昱有些相似之處。
門外的小孩子們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遊戲,叽叽喳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相較于門外的熱鬧,安昱和臨川卻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臨川自覺有些尴尬,他剛才盯着安昱看了好一會兒,也就隻有安昱這樣不太理解人類情感的木頭才會無知無覺的。
安昱對于情緒的感知近乎于零,臨川自覺地挪開了視線,而安昱卻還在看着臨川有些疲倦的臉。
“我出去陪孩子們。”安昱站起身,順手端起了餐盤,“你可以休息一會兒,等中午了我來叫你。”
其實昨天晚上臨川睡得很好,但連續幾天的疲勞還是讓他的眼底有些青黑,看上去就像是又熬了一整個晚上一樣。
安昱知道現在小診所裡的病毒危機已經解除,但是他們還得在小診所呆一段時間,門外的孩子們如果看到臨川生病倒下會害怕的。
“哦。額,好的。”臨川從善如流的收拾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洗漱一下再休息。
曾經的醫生生活讓臨川有些說不清的潔癖,雖然在來到沙漠之後已經好了不少,但是最近收治的病人特殊,又讓這種奢侈的習性有些冒頭。
臨川帶着自己的衣物經過走道時,剛好可以看見安昱坐在孩子們中間,像是在給孩子們講故事。
明明一直說着要離開,或許還想過不告而别,但是在孩子們面前的安昱卻鮮活得像是綻放的花。
即使是在講故事,安昱的雙手也會停不住的比劃着什麼;孩子們聽得興起,發出一聲聲的贊歎,而安昱似乎也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像是春日綻放在一個人的臉上。
臨川沒頭沒腦地想。在沙漠裡已經沒有了四季的區别,即使在城區中,四季也不過是溫度變化差異而已。
曾經的人類用過無數美好的詞彙來描述這種已經消失在世界上的季節變化,而在漫長的寒冷的冬季之後,迎來溫暖而燦爛的春光——這曾是這個世界最美的季節,有無數華麗的語句在書寫它。
而現在,臨川覺得安昱的笑顔就像是他未曾見過的春日。
沒有什麼比看着冷漠而疏離的人在融化成一汪溫柔的春水更符合春季的感覺了。
如果這一汪春水能夠被自己捧在手心裡,那該是怎樣的幸福。
“安昱哥哥!”小隻的阿光手腳并用地把自己塞進了安昱的懷裡,他的小臉上寫滿了興奮,“我還要聽!安昱哥哥再給我們講講城區裡的故事吧!是不是真的有和天一樣高的建築,還有好多好多的汽車在天上飛?”
沙漠裡的人們總是對城區有些不同的向往和幻想,特别是這些小小的孩子們,他們總在暢想着城區裡有無數他們沒有見過的新鮮玩意,期待着有朝一日他們也能過上城區裡的科技生活。
可安昱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城區,他給孩子們講得不過是曾經歸甯阿婆記憶裡的城市,一座沒有被喪屍摧毀的城市,和一個個從古至今從未消失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