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谙纖細的食指輕輕彎曲,在餐台上有節奏地輕點。算了,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自己還是别和他們扯上關系為妙,和這群夜兔打交道,不僅撈不到好處,稍有不慎還會惹得一身麻煩 。
“081号請取餐。”
機械的播報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從後廚出來的并非剛才那個年輕侍者,而是餐館老闆。老闆年邁的臉上堆滿了讨好的笑容,先是恭恭敬敬地将裝滿烤肉的盤子放在夜兔少年面前,這才轉身,邁着肥胖的身軀去取落下的時谙的‘餐品’。
時谙倒也不着急,在黑市摸爬滾打多年,她深知權衡利弊、察言觀色的重要性,多等這一會兒,不過小事一樁 。
時谙低頭看着袋中不出所料多出的飲料,沒多說什麼,提着袋子轉身的瞬間,餘光瞥見那少年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拳頭大小、散發着耀眼光芒的晶石。
龍脈結晶!怎麼會在他們手裡?這群夜兔難不成是沖着龍脈結晶來的?春雨想要龍脈結晶?
時谙皺着眉,心中犯起了嘀咕,但轉念一想,以龍脈結晶的稀有程度,大肆搜尋不僅耗時費力,而且其普及度和适用性也決定了它不太可能成為這群海賊的目标。她更傾向于這少年是偶然間得到這塊晶石。
時谙面不改色,步伐沒有絲毫停頓,徑直推門而出。
不做沒把握的生意,不打沒勝率的仗。
——這是她的行事準則。
更何況,這次潛在的談判對象,還是一群出了名蠻不講理的夜兔海賊 ,不做好充分準備,是嫌命太長了嗎?
夜幕悄然降臨,遠方的天空卻被不知名的光芒染成一片火紅,好似一場盛大卻又詭異的煙火秀。
爆炸聲毫無征兆地響起,如同平地驚雷,震得地面都微微顫抖。
時谙感受着腳下地面傳來的震動,眉頭緊皺,毫不猶豫地朝着不遠處懸浮着巨大戰艦的方向快步奔去。
越靠近,現場的慘烈景象越清晰。時谙透過坍塌的殘垣縫隙,看到戰艦前方,那個手持紫傘的少年正以一種近乎鬼魅的速度戰鬥着。隻見他輕輕揮動手中的傘,傘尖便如利刃般輕易地捅穿了敵人,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絲拖沓。
“聽說,是你們劫走了我要的貨?”神威一邊說着,一邊漫不經心地甩掉傘面上的血漬,随後一腳踩在某個俘虜的頭顱上,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現在連貨在哪裡都不知道?”
“你想嘗嘗當人體煙花的滋味嗎?”
少年的語氣天真又殘忍,透着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涼薄。
“第七師團的蠢貨!”被踩在腳下的俘虜顯然膽子不小,竟破口大罵起來,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與恐懼而變得扭曲,“團長居然為了一批過期貨鹽礦發動奇襲!”
“誰告訴你是鹽礦?”神威歪了歪腦袋,對身旁的阿伏兔求證道:“是铷礦吧。”
“是的,團長。”阿伏兔撓了撓頭,一臉無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與焦慮,他心裡清楚,這批貨對他們至關重要,如今卻陷入這般僵局,實在棘手。
這批铷礦,是直接由上層批下來的回收命令,大概是想看看失去夜王鳳仙的第七師團,究竟是威風不再的拔牙之虎,還是銳爪初砺的狂暴兇獸?
又或者,是一場對年幼夜兔首領的威懾警告,也不得而知。
不管怎麼樣,這次的任務第七師團一定得要辦的漂漂亮亮,漂亮到讓他們無話可說才行。
阿伏兔蹲下身子,湊近俘虜,低聲問道:“喂,誰告訴你們被劫走的貨隻是過期鹽礦的?還有,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跟我們說說吧,這批貨對我們真的很重要。”
他的聲音盡量溫和,試圖從俘虜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我……我不知道啊!”那俘虜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劫的貨價值不菲,也明白自己被人坑了,急得眼眶泛紅,聲音都帶着哭腔,“我和那人一直都是通過網絡聯系,平時連面都沒見過。而且,中間交貨經過了好多人轉手,我是真不知道最後貨落到誰手裡了 。”他的身體在顫抖,在死亡邊緣迸發了驚人的求生欲,他瘋狂扭動,大聲叫道:“别殺我,露天餐館!我是從露天餐館得到的消息,你們去問他們!他們是賣情報的!肯定知道是誰故意放出的…”
話還未說完,那人便被神威一句“走你”猛地踢飛上天。神威把傘往肩頭一扛,手掌橫在眉毛上方,饒有興緻地瞧着對方的身體墜落而下,重重砸塌了房屋。
阿伏兔重重地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看向神威:“怎麼辦,團長,要去那個露天餐館看看嗎?”
“唔,麻煩,這種要動腦子的事情難道不是阿伏兔你來管嗎?”神威臉上挂着笑,看上去十分無辜:“我不是隻負責打架嗎?”
“喂!别把爛攤子都丢給我啊!”阿伏兔隻覺得頭痛欲裂,已經預想到了自己往後秃頭的悲慘人生。
所以為什麼讓他當副團長啊!他是天生當保姆的命嗎?誰來管管這個任性的團長!
他完全拿這個脫缰的野兔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願意為此付出一點頭發來召喚一個新任保姆!
但再怎麼不情願,收拾收拾情緒還是得繼續幹活,阿伏兔本想在勸一下自家難搞的團長。
神威卻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傘尖突然轉向陰影處:“嘛,你先想着,我找到有意思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