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陰影從後方蔓延而來,一隻手迅速竄出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尖叫被遏制在喉嚨裡,野獸旁若無人的撩開我的長發,輕微的力度帶着無法抗拒的威脅感。那一瞬,我的血液都好像停止流動了,我擡高下巴語無倫次的說,“放過我!我什麼都能給你,财富地位,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他輕哼一聲,尖銳的指甲在脖子上緩慢遊走,“啊,”我忍不住痛呼,整個身子都跟過了電似的開始輕顫,直至他的獠牙深深埋入皮膚。
野獸的嘴唇和他的肌膚一樣冰冷,卻也讓那一側的觸覺更加清晰,我第一次恨自己的脖子如此敏感,敏感到他緊挨我的脊背、輕輕吮吸着那一根血管時,我的血和他一樣刺骨。
淚水從眼角滑落,我仰着面,在這屈辱的痛楚中找到了唯一釋放的方式。
我的損傷不僅僅是身體的,更多的是内心深處的撕裂。“放開我……”我再次哀求,哀求一隻野獸的憐憫。
終于,也許是品嘗夠了人類鮮血的滋味,他拔出獠牙,而我的雙膝失去支撐力重重砸在木闆上。頭頂的聲音恍若來自地獄,“這隻是個小小的利息。”他一把拽出我埋藏進厚重裙擺裡的上半身,我被迫看向他殘忍的、毫無表情的面孔,不,或許他做出表情了,那向下垂着的眼睑,隻露出一半的紅瞳裡充滿了對我的不屑。這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刺破了我所有的掙紮和不堪。
他靜靜地看着我,沒有溫度。不是一場夢,雖然沒有心跳,但他還呼吸着,飽滿的上唇覆蓋着獠牙,上面還沾着我的血。
我的大腦一片漿糊,分不清他究竟是魔鬼還是野獸,隻有魔鬼才能擁有這樣俊美的容顔吧?
但是,他吸血時的粗暴,和無時無刻不展露的表情,好像在說,人類的情感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種可笑的錯覺。我終于明白,盡管他披着一副貴族的外殼,但他的内心……就像一頭真正的野獸,無情、冷酷,永遠不會對獵物産生情緒。
“很久以前,有一位國王,他貪婪成性,為了财富,他将自己的女兒賣給了魔鬼。那位公主……”他頓了頓,嘴角掠過一抹輕微的弧度,稱不上笑意,倒更像是某種審視後的嘲弄,“也曾哭泣,像你一樣。”
昏暗的霞光映出他的輪廓,“然後呢?”我喃喃問道,聲音細微得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他俯身,“然後?”他重複着這個詞,像是在咀嚼我的無知,“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她沒有區别。”我根本不想聽他在說什麼,發現他沒有殺了我的意思後,我張開嘴,盡全力憋回淚水,用好不容易通暢的喉嚨順利發出聲音,顫顫巍巍地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我能否有榮幸知曉您的身份?”
我不敢直接問他還是不是人類,我确信,隻要我敢那樣問他,他一定會殘暴的吸幹我的血液。
野獸不耐的眯了眯眼,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側頭思索這個問題是否值得回答,大抵是覺得我的問題太多了。過了有一會,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凱厄斯·沃爾圖裡。”似乎是在享受我對這個名字的震撼,他不僅又重複了一遍,還自信的說,“你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相比我的震撼,他更享受我對他的順從,他松開了對我肩膀的鉗制,似乎并不急于離去,站起身後停在原地,靜靜地注視着我。那枚安靜躺在床上的戒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蒼白修長的指間。
我垂下眼睑,極力掩飾表情中的屈辱,作為一名幾乎從小被嬌慣着長大的貴族小姐,我從未接觸過凱厄斯這樣惡劣的“人”。我咬緊牙關,努力不讓怒意爬上臉龐。可他太敏銳了,輕易就察覺到我未曾表露的情緒。“這座城堡很安靜,”凱厄斯說,“希望今晚,不會有人打破它的甯靜。”
他在警告我——不要妄想逃跑。
待我擡眼,卻發現他已經消失不見,也就是他離開後,我才敢動一動肩膀和手臂,如釋重負的大口呼出胸腔中積壓的空氣。我擡手抹掉臉頰兩側汗水與淚水混合的液體,想要站起來,但身體剛撐起一半就又倒下,好像失去血液的同時也失去了力氣,下半身軟的跟橡膠一樣。
我奮力捶打雙腿,然後再次掩面痛哭。我太害怕了,襲擊我的甚至不是人,一想起他的紅眸和獠牙,我就會聯想到書上的吸血鬼,如果吸血鬼真實存在,一定就是他的模樣。
“塞琳,你怎麼了?!”艾薇推開我的房門跑了進來,或許是路過房門時聽見了我的哭喊聲,我緊緊抱住她,無助的像個孩子,“我的脖子好痛——”艾薇撩開我的長發,沒事一樣揉了揉凱厄斯咬過的位置,“怎麼了?是這裡痛嗎?!”我點點頭,艾薇心疼的發出個長音,“究竟怎麼了,快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