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文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來到天堂島的男性,希波呂忒不确定是不是因為這個黑發藍眼的外來者是個孩童的原因——她的目光全被自己傷痕累累的女兒戴安娜吸引了。
“戴安娜?”帶着橄榄枝與金穗冠冕的女王發出震驚的呼喊喚着自己一頭白發的女兒,戴安娜面容蒼白容顔衰老,懷中抱着一個黑發藍眼的面容與她相似的孩童,聽到母親的的呼喊才垂下眼睛從空中飛回了地面上。
“母親,”女兒的聲音嘶啞,一雙無神的藍眼看向女王,“我回來了。”
女王快步走向戴安娜:“你這是怎麼了?蘇聯的主席在哪裡?”
“超人嗎?”戴安娜一邊摟緊加文一邊慢吞吞地回答,“可能回到他的莫斯科去了吧?”
希波呂忒伸出手想撫摸自己的女兒的臉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導緻她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在離開天堂島到人類世界的日子裡,什麼樣的敵人能在超人的保護下對公主發出這樣的攻擊……
睿智的女王意識到了女兒系在腰側的真言套索不見了。
“娜娜?”希波呂忒輕輕喚着女兒的小名,這在希臘語中就是小女孩的意思,而在全是成年女性的天堂島上,曾經也确實隻有戴安娜一個小女孩。
毫無預兆地,那雙幹涸了的蔚藍色眼睛再次流下淚水,戴安娜的牙齒狠狠嵌入了自己幹燥起皮的下嘴唇,血液順着被咬開的傷口滲出,她的手也終于松開了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加文,伸出了雙手奔向自己的母親:“媽媽……我好痛啊……媽媽……媽媽……”
戴安娜的手攥緊了希波呂忒身上衣裙的布料,她将自己的頭埋在母親的胸前就像是她兒時一樣,淚水很快浸濕了女王胸前的布料——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戴安娜蜷縮在母親的懷中,先是讷讷喊着母親然後逐漸大聲喊起母親。
在經曆了損毀真言套索就好像兔子給自己剝皮魚兒給自己脫骨的劇痛後,戴安娜發現了一個比失去真言套索更痛的真相——她的革命戰友索米什卡也隻不過是個和其他男人一樣危險的權欲熏心的惡徒。
她以為的和愛人為了人類美好未來的并肩作戰,不過是來自天堂島的小女孩自欺欺人的謊言。
肉身的苦痛、精神的受挫、理想的破滅疊加後讓戴安娜無法承受,她哭倒在希波呂忒的懷裡在呼喊媽媽中陷入了昏迷。
女王抱住了癱軟在自己懷裡的孩子,她撫摸着女兒的白發輕輕地呢喃着女兒的小名,然後微微蹲下身子橫抱起戴安娜。
“女王陛下。”
被戴安娜從懷裡放下來的孩子仰頭望着希波呂忒:“公主她還好嗎?她……”
加文不知道怎麼問,他腦海裡年輕的戴安娜掙脫真言套索和年輕的布魯斯大笑着按下炸彈的遙控器的畫面在他眼前交錯着,他的眼睛因此而感到發熱,眼前的世界再次成為多圖層疊加前一口氣讀取的巨大文件。
他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希波呂忒沉默地看着這給孩子堅硬的後腦勺在大理石鋪就的露台上磕出來一個碗大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