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不懂艾爾海森是什麼意思,可伸向這杯百利甜酒的這隻手溫度好像有些升高了,他有些急切地需要降溫,一把握住冰涼的杯身時得到了暫時的緩解。
艾爾海森這會兒才對老闆擡了擡頭,“牌。”
“噢好的先生,抱歉。”老闆又放了一張暗牌到他的面前,也在自己面前放了一張。
艾爾海森還是沒有看牌面,任由自己面前隻有一張紅心2放着。
“還要嗎,先生?”
“要。”
“确定?”
“是的。”
艾爾海森面前已經放了四張牌,而面前隻有三張牌的老闆此時有些猶豫不決,可他臉上的擔憂不及艾爾海森身邊的卡維,卡維已經用兩隻手同時握住了酒杯,甚至都沒想起來喝過一口,四張牌,爆牌的可能性太大了。
老闆深吸了一口氣,決絕一般,又要了一張牌,看客們都屏住了呼吸。
“所以,先生,還要牌嗎?”老闆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額角已經隐隐出了些汗。
“要的,請再給我一張,謝謝。”
“你腦子壞了!?”卡維再也忍不住,對着艾爾海森咆哮,“你在表演嗎?不看牌還要牌?!”
艾爾海森看向了卡維,這次沒有嘲諷,也沒有揶揄,反而對他笑了一下,“你相信我嗎?”
卡維怔住了,這不是賭徒的表情,這是熱衷走鋼絲、瘋子的表情,可他這會兒隻想讓他瘋、陪他瘋,讓這個酒館再熱鬧一點,讓這個世界再無序一些!卡維看向了老闆,挑了個眉梢,問了個問題,“老闆,剛剛我這桌,現在還能不能加餐?”
酒館裡安靜得似乎能聽見鮮釀啤酒冒上來的氣泡聲,所有人都在等老闆的回答。
他似乎也被這樣的氣氛給炒熱了,熱度從面前的牌湧上來,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老闆的聲音也透着一些嘶啞,“你想的話,當然可以。”
卡維一把勾過了艾爾海森的肩膀,把手裡的百利甜一飲而盡,站到了長條登上,高聲說了一句,“所有人,請你們每人喝一杯鮮釀啤酒。”
酒館裡的吵鬧甚至超過了足球之夜,卡維放肆大笑,又坐了回來,把百利甜的酒杯往桌子上倒扣住了,手肘撐在桌子上,腦袋擱在手掌上,不知是不是大聲說話了太多句,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又沙啞又性感,“艾爾海森,我們玩個大的。”
老闆不再要牌,但依舊自信,他不相信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面前放着五張牌還不爆點,他已經盤算過了,就算兩個人都爆點,那也不能說明這人赢過了他。
“亮牌吧。”艾爾海森說。
老闆預先亮了牌,黑桃A、草花5,方片7,草花J,老闆爆點了,無論他要不要第四章牌,都是23點,但他并沒有要認輸的樣子,他在等對面這個人也跟着一起爆點。
艾爾海森伸出了手,又恢複了漠然的樣子,似乎面前的牌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輸赢都比不過看客手裡的鮮釀啤酒。
卡維的眼睛裡好像已經染上了些醉意,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這個結果,隻等他一張一張翻過來。
此時,在這個酒館裡,理應最在意牌局的兩個人滿不在乎,反而對手和看客被帶入了局中。
紅心2,草花3,方片4、紅心5、紅心7,艾爾海森翻牌的時候似乎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不多不少,21點。
“漂亮!!”是人群先歡呼起來的,他們在牌桌周圍幹杯、擊掌、甚至擁抱。
艾爾海森赢了,伸手掠過了放在桌面上的牌,合起來遞到了老闆的面前,語氣十分真誠,“破費了。”
老闆接過牌的時候挑了一下眉梢,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随即大笑起來,“痛快!很久沒有人赢過我了。”
“那這桌的餐費?”
“自然是免單了,”老闆又向卡維眨了眨眼睛,“還有這位先生的加餐也是。”
老闆如洪鐘般的聲音響徹了蘭巴德酒館,大聲喊道:“今夜狂歡吧!醉鬼們!”
卡維興奮得雙手高舉,在空中大聲鼓掌,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腿岔開對着艾爾海森坐在了長條凳上,雙手捧住了他的腦袋,狠狠地吻了一下他的唇,“你太棒了,艾爾海森!”
人群散去的時候,艾爾海森不得不把卡維帶到了同事面前。
琳娜帶着有些深意地笑說:“不介紹一下嗎?”
艾爾海森清了清嗓子,仿佛被迫似的、機械性地說了一句話。
“卡維,是一個——”艾爾海森在藝術家和建築師之間還是選擇了後者,“非常優秀的建築師,我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