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願意傷害我,”卡維這次是看向了艾爾海森,“甚至不願意看我落入不好的境地,為什麼?”
這個問題,艾爾海森從來沒思考過,他覺得這個問題沒有特殊的答案,“就好像問琳娜為什麼不在考勤上挑我毛病一樣,有沒有可能我也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
卡維的眉梢挑了一下,下一句卻有些挑釁,“正直善良的人會在夜裡吻一個陌生人?”
“你沒吻過陌生人?”艾爾海森似乎不打算在這點相讓。
“跟我一起下地獄嗎,艾爾海森?”卡維換了個話題。
“不去。”
卡維并不意外,費力地從海水淹沒的黃沙裡,借着艾爾海森握着自己的手,拔出自己的兩條腿,向艾爾海森那裡挪過去,先是松開了艾爾海森的手,卻擁住了他的腰,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甚至在海風如此之大的晚上,還挺聽見裡頭堅實的心跳。
“地獄裡太冷了,我也不願意去。”
“艾爾海森,我什麼都沒有,你對着一個孤立無援的人送溫暖,沒有想過被賴上嗎?”
“可是你來不及拒絕了,我見到你第一眼,就想賴上你了。”
艾爾海森始終沒有其他任何動作,任由卡維在自己面前說着甜膩的話,他也已經不想去探究是否因酒精而起了,這個人真真假假的,讓自己看不清,既然看不清,那就選擇不看了吧,不看、不聽、不想,任他在自己面前發瘋、胡言亂語。
風攪動了洋流,洋流又帶起了風。
一個比先前都高的浪撲向了岸,他們并沒有因為疊在一起而更能扛風浪,反而更加狼狽,鹹澀的海水直接把兩人一起帶倒了,卡維趴在了艾爾海森的身上。艾爾海森是躺着的,他沒來得及閉眼,海水拂面的時候,他甚至能從清透的海水向上看到帶着水波紋的月,神秘、明亮又清冷。
潮水又一次退了下去,把身邊的泥沙都帶了些進去,這次兩個人倒是沒有挪動位置,卡維直起身來的時候,襯衣早就全部濕透了,粘在身上有了水痕、有了褶皺,還帶了一些泥沙,金色的發濕了好像也有些微卷,艾爾海森突然想起了他的初衷,是想看看他後腦勺的發卡。
他剛想直起身,卡維就俯下了身來,不容拒絕地吻上了艾爾海森的唇,在唇面相貼的時候,他說:“我們已經不算陌生人了,你還可以吻我嗎?”
艾爾海森沒有回答,也沒有回應,任由卡維動作。
“吻我,艾爾海森。”他一下一下地在艾爾海森的唇上點着,像是誘惑,也像是不經事的樣子。
有一陣浪打過來,把兩個人都蓋在了海水下面,水面下,艾爾海森撫摸上了卡維的後腦,退潮後,他的手就落在了那幾個烈紅的發卡上,但濕了的發被夾着,多輕的撫摸都會将鐵制發卡的咬合力發揮到極緻,或許是牽扯了其中幾根金色的發絲,卡維沒忍住微微蹙眉抽了一口氣。
艾爾海森被這輕輕“嘶”的一聲撕裂了理智,還在人後腦的手直接向下摁了下來,讓自己能夠與卡維的唇得到充分的觸碰,又是幾個浪過來,每次海水淹過來的時候,兩人就摒棄了呼吸,互相在唇齒見無氧探索着,等到退潮,就張開了嘴大口啃噬,艾爾海森揪着卡維的唇角啃咬了好幾次,似乎想把每次在這裡出現的似笑非笑吞噬入腹。
卡維的腿起先還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幾個浪過後,他徹底放棄了,全身發着軟,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艾爾海森上,他覺得,應該是沙灘不好受力、或者是海水的力量太強了,總不見得是艾爾海森吻的。
海和浪給身體的感覺太強烈了,以至于兩個人都沒品出這個吻的情緒來,就好像兩隻被流放在巴塞羅那的困獸,用自己僅存的力量,撕扯着這裡的海灘。
他們是走回去的,各自拎着自己的鞋。
腳掌上的感覺從沙子變成水泥地、柏油路、偶爾有冰涼的鐵。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身後留下了長長的水痕。
他們低估了這座城市的修複能力,尤其在沙灘上,剛剛費盡全力撕扯出來的印記,隻是輕輕的一股、還沒有他們接吻時的海浪洶湧,不過一下,就把這道痕給撫平了。
卡維在艾爾海森進卧室之前,道了一聲晚安。
艾爾海森卻沒回頭,答非所問卻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