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床上摁了幾下,發現床上空空蕩蕩,“怎麼回事?”
“這麼回事。”床底下有人回應他的話。
薛英抓住刺客的雙腿,使勁一扯,把人直接甩在床上,但這刺客也不是泛泛之輩,雙腳一纏就解開了薛英的禁锢,往門外跑出去。
但他跑不出去。
蘇雪舉着蠟燭,陪着蕭弘辰進門。
蕭弘辰歪着頭看他,“你是什麼人,你要做什麼?”
刺客握緊拳,眼睛骨碌骨碌轉着,似乎還想找些出路,可是蕭弘辰的後面跟着一群黑衣人,像一群黑夜中的烏鴉,他們已經把這個屋子整個包圍住了。
那隻能——
“薛英!”蘇雪突然喝了一聲,薛英就像弓弦一般從後面彈出來,兩臂交叉緊縛住刺客的脖子,讓他不能合上嘴巴。
“果然,”蘇雪從刺客的牙齒縫隙中取出一個小紅丸,“你這樣的死士咱家可見多了,”他把紅丸扔遠,拍了拍刺客的臉蛋,“咱家必不能讓你這麼輕松的死去的。”
蘇雪手中還有燭台,暖融融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有種溫柔的感覺。
蕭弘辰揉了揉太陽穴,“都休息一會吧,早上才開始唱戲呢。”
……
昨晚讓劉淩留下來就死活不樂意,真是一點擔當都沒有,王成剛乘着轎子慢悠悠地朝驿站過來,他身後跟着一隊衙差,穿得都很精神。
先進去呢,給蘇公公請個安,他昨晚受了美人恩,現下看到自己定是有點尴尬,再之後問問這聶禦史去哪了,昨晚一直沒見他走呢,然後讓人去找聶禦史,天啊,聶禦史竟然死在了河裡,人都凍紫了。
這真是鬧了鬼,呂州死了個欽差,這兆縣竟也死了個禦史,還都是陳屍水中,公公可不要多作停留,最好給王爺也修書一封,繞着走吧。至于這聶禦史離奇身亡的真相,下官會給朝廷一個交代的。
王成剛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哼起昨日歌舞的曲調來。
轎子停下來,驿站的人卻不像平時一般出來迎他,有些奇怪。
但這不是大事,他要急着給蘇公公請安呢。
蘇公公的上房在二樓,王成剛提着衣袍小步走上去,在門口,他輕聲喊,“蘇公公,蘇公公您醒了嗎?”
“嗯,進來吧。”
“……”這沉着的聲音可真不像個昨晚喝得爛醉的人啊,宮中定是有什麼秘方解酒吧。
王成剛滿臉笑容地推開門,發現這麼寬闊的上房人多了也顯小。
地上跪了不少的人,和王成剛都認識。
小倌兒青哥,衙差魯二郎,黑衣人四刀。
王成剛咽了下口水,“蘇公公這是……”
他看清了,坐在屋子正位上的人并不是蘇雪,而是昨天那個在末席上不發一言的蕭弘辰。
“昨晚有人行刺聶禦史,”蘇雪把斟好的茶雙手遞到蕭弘辰面前,等蕭弘辰接過茶,他就乖乖站到了蕭弘辰的旁邊,“刺客被當場抓獲,禦史大人正審着呢。”
王成剛的牙齒打顫,他雖然沒考上進士,但并不是個傻子,連忙裝作驚訝的樣子,“這,這麼大的事情!”
“來人啊!把敢行刺朝廷命官的兇手給我帶回衙門!仔細審過!”
王成剛的聲音很大,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樓梯下的兆縣衙差被一群黑衣兵士圍着,他們平常吓唬人的時候手中的刀一拔就能出來,現下卻連刀把都握不穩了。
王成剛深呼吸幾次,沒關系,沒關系,他才是地頭蛇,隻要氣勢穩住就沒關系,而且還能去找劉大人幫忙呢,“嗯,”他仰着脖子看蕭弘辰,“聶禦史,你是都察院的人,又不是刑部的人,”他說出這個話來的時候心也稍微安定了些,“就算你是京裡來的官員,這發生在我本地的命案,也得由我這個知縣來審才行。”
蕭弘辰看着他,并沒有說話。
王成剛以為是自己鎮住了蕭弘辰,抹了兩下嘴,“這樣,聶禦史與蘇公公可以同我一道回衙門,咱們公事公辦,你們監察,我來審。”
“是啊,我确實不應該直接審兇手,”蕭弘辰開口,“我既是都察院的人,該行使的便是監察官員之責。”
“是啊,是啊聶禦史。”
“那我便不審這些人了,”蕭弘辰的嘴角翹起來,垂眼抿了一口茶水,确實,被蘇雪那些好茶養刁了的嘴再喝着驿站裡備的茶葉隻覺得喇嗓子。
“那我來審審你吧,”蕭弘辰再擡頭,眼裡已經是逼人的殺氣,“王大人。”
王成剛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