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若不是意識體及時頂号,就時柒那口不擇言的狀态,已經把自己賣的差不多了。
也怪她自己太過心虛,沒能留意到對方自稱五條老師。最後那句話是意識體惡趣味,明明出現了卻悶不做聲,還故意逗弄她。
好整以暇聽完她交代完畢,忍了半天的笑意止不住洩出,才讓人發現端倪,進而察覺到他的身份。
“老師這是考察你的應變能力,結果——通通不合格。”
被問及出來也不提醒她,對方美其名曰是對她的考驗。不僅不覺得自己有錯,還對她的表現指指點點。
“不會撒謊是好孩子,但是,你對他人的防備心太低了。”
五條老師一邊點評,一邊手上動作不斷。一手拉着女生,另一手從指節開始寸寸往上,轉眼摩挲至手腕還未停止。
時柒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對方的撫摸給她的感覺如附骨之疽。溫涼的指尖輕觸,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令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出于對男人的信任,盡管内心已經泛起嘀咕,時柒還是忍着陣陣不适,沒有将手收回。
“唉——說你防備低都是高估你了,你這完全就是任人宰割嘛!”
試探失敗,五條老師意識到一個根本性的錯誤。他在她那兒有極高的信任度,由他出手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信任也要有個度,不要什麼事都順着我啊,真是敗給你了。”
本想讓人長點心,别輕易被人騙了。不成想反被對方縱容,這不是完全讓人狠不下心去吓唬她了嘛。
“因為是你。”
時柒不解歪頭,眨了眨無神的雙眼。她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可是五條悟,信任他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這話老師愛聽,以後可以多說點~”
男人愉悅地勾起唇角,不再計較她輕信他人的性子。作為得到最高信任的他,怎麼也不能反過來說她不是吧,那不就太矯情了。
“去休息吧,不用擔心露餡的事,老師幫你解決。”
說完,時柒被男人按着肩膀一路送回房間,連帶洗漱這些小事都貼心地照顧到了,最後将人安置在主卧床上。
“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時柒茫然地跟着對方的步調,直到又躺回熟悉的大床,蓋上溫軟被子,才将将回神。
[剛才發生了什麼?]
對方一舉一動太過自然,她稀裡糊塗就跟着做完了全程,被對方當個孩子一樣,連哄睡服務都有。
寬厚手掌蓋住她的臉,眼睛不由自主就閉上了。耳邊是溫聲細語的說話聲,令她感到分外安心。
“好好休息。”
五條悟俯身靠近,在對方額頭的位置,隔着手背落下輕飄飄的一個吻。
時柒隻覺一陣微風拂面,知道對方剛才拉進了距離,卻沒猜出他做了什麼。
依稀感知到對方在她頭頂停留了幾秒,但她腦子半點不開竅,沒能接收到一絲暧昧信号。
腳步聲遠去,房門咔哒扣上,房間内隻剩時柒獨自一人。在這一片沉寂的黑暗中,她聽話地放空自己,雙手安放在身前,閉目養神。
意識體五條悟并非不想留下來多陪一會,而是他快壓制不住本體,這讓他多少有點苦惱。
“這就是主場優勢嘛,也太犯規了吧。”
那個世界意識倒是和他提過,現在的身體屬于過去的五條悟,他則相當于寄住其中的客人。
即使他們都是五條悟,意識體的他天然弱于本體。不是指能力,而是另一種概念上的壓制。
男人雙手撐着盥洗台兩側,手上青筋暴起,白瓷台面隐隐有裂開的迹象,這還是他有意控制的結果。
雙方僵持不下,意識體擡起頭與鏡中的自己對視,蒼天之瞳深邃,深處有暗流湧動。
老實待在房間的時柒未曾可知,五條悟的意識體和本體為了争奪身體控制權,互相使出各種手段,對自己毫不留情。
直至後半夜,雙方達成了某種協議,暫且休戰。意識體下線,留五條悟本人面對浴室的一片狼藉。
五條悟從口袋裡取出備用的眼罩,姿态優雅從容不迫戴上,而後掏出手機安排人白天來收拾。
做完這一切,他走出房間,來到主卧門口。對着門闆靜立許久,心中思緒紛雜。
最終,五條悟沒有推門而入。對方隐瞞他的事,他心裡差不多有數,雖然是從另一個自己的視角。
想了許多,又似什麼都沒想。
隔着一層房門,五條悟想象此刻乖乖躺在他床上的人,覺得追根究底其實也沒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