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蔣怡霏把膏藥包裝撕開,練習室的門扉扇動,輕緩腳步聲響起的同時,聲音的主人也很快來到她身邊。
餘光中掃到了熟悉的穿搭,擡頭看去,自己身邊站着的,
正是去而複返的全圓佑。
【圓佑哥,你怎麼回來了?落下東西了麼?】
等待許久也沒有得到回應,修長的身影将她籠罩。
包裹于陰影中,難以看清對方的表情不說,坐立間的高度差更讓蔣怡霏難以擁有安全感。
匆忙收回視線,蔣怡霏以手撐地不安地向後退去,
也許是看出她的局促,沒等人挪出段距離,全圓佑已經蹲下身來阻止了她的動作,
【别亂動...傷不疼麼?】
僅僅是因為這個?
心中存疑但蔣怡霏還是搖了搖頭,
【已經沒事了,都說了愈合了,别那麼緊張啦圓——嘶!】
全圓佑伸出手摁上她些微泛紅的腳腕,并且壞心眼兒的使了點力氣,
剛剛他可一眼就掃到小孩手裡還沒來得及藏的膏藥了,
【沒事?都開始腫了,還想騙我?】
【不敢不敢,先松手吧哥哥...】
痛感順着腳腕上湧,生理鹽水在眼眶中打轉。
腳腕被人按着,蔣怡霏一時間又羞又痛,她指尖微顫着扒住全圓佑的衣袖,就連耳朵尖也染上了粉意。
見她不再逞強,全圓佑從善如流的盤腿坐下,力道收起的同時将動作改為輕緩地揉捏。
專業的手法下,一開始還疼的小聲哼哼的蔣怡霏漸漸安靜,舒适感的裹挾下她甚至有些困倦。
發覺耳邊的抗議聲減弱,全圓佑貌似不經意的扭頭,掃到對方那因過于舒适而迷蒙的可愛表情時,自己也不自覺的勾起唇角。
冰敷貼貼上腳腕,冰涼的觸感讓蔣怡霏清醒了不少,
【不按摩不冰敷,直接貼膏藥會腫的…還是說你明天想翹班?死心吧笨小貓~和順榮一個隊就别想躲開訓練了,那位親故又拼命眼又尖,嘶——或許...是量角器轉世?】
【kkkk..這是順榮哥負責任的表現嘛~圓佑哥不要當面和他這樣說哦,順榮哥會傷心的~】
【知道——我們可算是過命的兄弟,哪裡會真覺得他兇,你還管他呢……從今以後你最好把‘沒事’這兩個字從你的字典裡删掉,不要逞強...我,我們會擔心的。】
【内~】
眼見妹妹臉上重新挂上笑容,全圓佑心中稍安,回味起蔣怡霏方才話裡話外對權順榮的維護。
整理着藥箱的手微頓,全圓佑偷瞄了一眼身邊人後,故作輕松的開口,
【或許,霏霏你……】
【嗯?】
【是有喜歡的人了麼?】
【莫……莫?!】
話一出口就連全圓佑自己也愣了愣,如此勁爆的問題問的太直白難免會有些冒犯,明明已經想着要委婉一些的,可求證心切下自己終究還是嘴沒跟上腦子。
被問題沖擊,女孩瞪大眼睛下意識的輕微後仰,就在二人即将四目相對時,蔣怡霏慌亂的撇開了視線,
【沒,當然沒有!】
言語上的磕絆讓這句反駁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對方握緊挎包背帶的手和那強裝鎮定的表情一同落入全圓佑眼中,
事實證明,蔣怡霏實在沒有撒謊的天分…
全圓佑心下了然的同時,一陣難言的酸澀感翻騰而起,
很多時候,猜測僅能算做一種潛藏的心病,雖然難耐但至少可以忍受,可一旦心病得到證實,那麼被現實沖擊的瞬間,也足矣比拟被一張萬分沉重的病危通知單當頭一棒的重量。
眼見俏麗的面龐染上绯色,全圓佑隐在鏡框下的雙眸眨了眨,
回想這段時間成員們和蔣怡霏之間的互動,捕捉到某人最近一見到她就立馬變得不自在的肢體語言,以及女孩剛才的話,
靈活運用排除法的全圓佑更加堅定了心底答案的人選。
果然...是另一位quan姓麼...
沉默着站起身把人扶起,拎過挎包将其斜跨着背好,整理好一切,全圓佑背對着蔣怡霏蹲下身,
【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背後的窸窣聲突然消失,但自己背上仍沒有任何重量,全圓佑偏過頭,看到蔣怡霏皺眉揣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直以來,蔣怡霏沒少和成員們黏糊,挽手、抱抱也都是常有的事,甚至都睡在一起過,
(霏霏:不是這回事!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哥!)
可到了自己這兒突然這麼扭捏……
雙眸微眯,全圓佑的語氣裡罕見的帶上了一絲隐隐的不悅和暗火,
【别人都可以背你,為什麼我不行?】
原本還在糾結的蔣怡霏呆住了,
這哥怎麼回事?生氣了?這莫名的語氣……
怎麼感覺和姐姐們昨晚看的狗血肥皂劇裡為情所傷的男二如出一轍啊……
講真,蔣怡霏其實并不抗拒來自大家的肢體接觸。
作為預備役裡最小的忙内,自從大家熟悉後,接收哥哥姐姐們的關愛那就是蔣怡霏的家常便飯。
畢竟,就連虛長她幾個月的李燦都會在路過時,習慣性呼噜幾下她的腦殼,再加上她被姐姐們摟在懷裡親更是常有的事,雖然後者的場面有點…咳咳…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蔣怡霏已經逐漸免疫了,
但…被人背,蔣怡霏還真有點忐忑,
至于原因,還要追溯到她上次生病發燒的時候……
那被蔣怡霏認定為最混亂,最不清醒,且沒有理智的幾天,她的腦海裡全都是文俊輝的“一颦一笑”,甚至真正實現了夢裡見...
如此異常的情況下,蔣怡霏每天都頂着滿頭的問号生活,偶爾看到文俊輝時心裡甚至會隐隐的發毛,
正是沉迷于玄幻小說的年紀,聯想到熟悉的小說情節,蔣怡霏一度以為她哥趁她不注意給她下了什麼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後,蔣怡霏也逐漸習慣了,
但,好景不長,
某天深夜,夢裡的文俊輝明明正和她讨論雙人舞步,下一秒卻忽然湊近她俯下身,如此距離下像極了要給她一個吻,兩人之間的氛圍暧昧不已……
至于為什麼說是‘像’……因為蔣怡霏直接被吓醒了,她也不清楚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喉頭一哽,瞬間從夢裡驚醒的小孩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心跳聲大如擂鼓,手足無措下蔣怡霏卷着被子在床上扭成了一條麻花,驚恐之餘連頭發都被自己揪掉了兩根。
但,吓醒之前還不忘了給夢裡的‘文俊輝’一巴掌就是了……
恍恍惚惚不清楚自己是情窦初開的小丫頭,在那之後重新适應了好久才逐漸讓文俊輝靠近自己兩步以内。
這樣算起來,直到後期忙到沾枕頭就睡,導緻她做夢的頻率逐漸變少,倆人的革命友誼才算是真正的恢複如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就因為自己有着這段不明不白的‘前科’,這才連帶着蔣怡霏對被人背這件事,有些下意識的抗拒,
可是……
看着全圓佑濕漉漉的眼睛和委屈的表情……
可惡啊,為什麼這麼想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