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眼,看着幾個哥哥姐姐,聲音艱澀:“丹楓的精神狀态恐怕出問題了。”
想要發現這件事情并不難,直播中,小丹楓聲稱一直守在長夢之地以至于中樞處都受到了丹楓夢境的影響。
而當時那片夢境的模樣正好就是他們才剛剛凱旋而歸的戰場。
并且,小丹楓還曾表示自己的夢境非常糟糕,甯願守在那裡。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丹楓的‘精神投影體’分類成了關系不是很好的兩個人。
不論那兩個‘丹楓’到底是不是丹楓,是不是精神投影,這段直播所要表達的就是丹楓的精神自我正處于對抗狀态這件事。
剝離開那些覆蓋在語言和劇情上真假未知的設定,這個消息本身才是直播想要傳達的内容,也是景元認為可以相信的訊息。
但說到底,這些都是基于他的推測得出結果,在太蔔司結果出來之前他不便多言,而且事關丹楓的精神狀态,他也不敢在騰骁将軍面前胡亂提起。
聽完他的推測,其他三人紛紛陷入了沉思,白珩摸着下巴道:“所以,小景元,你懷疑丹楓精神分裂了?!”
景元被她這個結論噎一下,直接一腦袋栽在了桌上,哭笑不得叫她,“白珩姐。”
反倒是應星搖了搖頭,“白珩說的未必不對。”
三人聞言動作一頓,不約而同的看向應星,這位和丹楓走的最近的百冶單手握拳擱在桌上,“别看丹楓那個家夥平時看上去冷冰冰的,好像傲的隻會用鼻孔看人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其他人都不由得朝他投來‘你也好意思說他’的眼神,他也沒在意,“但實際上,那家夥很菩薩心腸。”
他看着酒杯裡酒液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他在戰場上待命的時候隻能看着戰友和族人戰死,自己卻做不了什麼,你們幾個經常是提前出擊應該沒見過他那時候的眼神,我那一次也是恰好碰上了。”
應星回憶着龍尊當時嚴重的悲傷,喝了一口酒,“不誇張的說,我當時甚至以為他會哭。”
他自顧自繼續道:“但實際上,他臉上的表情動都沒動,直到信号傳來的那一刻,他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眼睛裡的一切情緒都消失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應星的神色也不是很好,“那模樣真的和今天直播裡那個大的丹楓很像。”
淡漠,俯瞰一切,見一切生命如見草木,好似戰場上絞肉機般的慘狀都隻是一些微塵被拂去。
“我不是說丹楓真的精神分裂,但是他必定有着相近的一種狀況。”
他說到這裡,鏡流也想起來了什麼,“說起來,丹楓每次在戰争結束的時候都會站在原地眺望戰場很久。”
她長期沖在最前線,在戰鬥結束後的那段時間和丹楓的接觸會稍微多點,有時就會看到那平日裡冷冰冰的高傲的好似目中無人的龍尊,靜靜的站在那裡,水青色的眼睛長久的注視這眼前的這一片狼藉。
鏡流不知道他到底在注視什麼,隻是感覺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每到這時候她就會皺着眉上前,喚來丹楓的注意力。
“你這麼一說...”白珩也想起了什麼。
這一切并不是無迹可尋,隻是戰場上他們幾人忙于戰機,無暇顧及太多,有時心下有異,也被眼前的戰争搶了先機。
等到一切結束,丹楓的異樣也早已消失,便隻能就此擱置。
現在把這些情況彙集在一處,一一驗證,幾人這才發現這個問題嚴重的貌似不止一點點。
一路追溯,景元隻感覺自己的聲音都開始發着微顫,“丹楓這個情況,真的隻是最近才出現的嗎?”
還是說,早在他們認識之初,甚至更加遙遠的時間之前,丹楓就已經陷在這種狀況裡了呢?
沒有人能回答。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幫他,我們得救他!”白珩按耐不住的站起身,手按在桌上對着幾位朋友道:“我們是他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應星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把自己那绾好的白發都揉亂了,“先别驚動他,他不是會放着問題不管的家夥,既然沒有行動,也沒有向我們求助,就說明他認為這件事無解。”
鏡流也表示:“他的情緒一直以來都很穩定。”
景元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至于更多的...”他看向深重的夜幕,“就隻能看之後的直播會透露什麼消息了。”
這一夜,各種人滿懷心思的睡去,直到第二天人造的太陽升上羅浮的天空,星穹列車的虛影逐漸凝實,躺在資料室的丹恒也終于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