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後，林眠生有些驚訝，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方鶴竟然注意到了，“嗯，是有點……”其實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猶豫，因為做演員是肯定避免不了會和人有親密接觸。

方鶴垂下眼，翻看起了林眠生的劇本，聽不出什麼情緒地道：“在接下這部戲之前你考慮過這點嗎？”

林眠生心想自己壓根就沒看過劇本，隻含糊地“嗯”了一聲。

方鶴繼續翻着劇本，速度不快也不慢，卻怎麼也不像是将這些内容都看進去了。林眠生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的學生，一臉緊張地看着他的動作，竟然還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剛剛一直在看劇本，在上面留下不少勾勾畫畫的痕迹。

等方鶴終于将劇本翻完合上，林眠生才松了口氣，驚覺後背上竟然冒了一層冷汗。

這時方鶴突然站了起來。

他穿着靛色的西裝長褲，白色襯衫的下擺被掖在褲腰裡，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沒有扣上，兩邊袖子被撸了上去，露出壯實有力的小麥色小臂，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種禁欲和放縱的矛盾組合。

他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扯着自己的領口，将第二個扣子解開，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一直蔓延到小臂，他看着林眠生，緩緩往他這邊走。

林眠生之前還沒什麼感覺，結果方鶴站起來之後整個人的氣場突然就變得危險起來，特别是他的眼神，裡面有很明顯的不耐煩，還有一種林眠生現在還看不太懂的情緒。

他心裡一個咯噔，下意識往後退，可房間太小，他直接撞到牆上，吞了吞口水，緊張地道：“方老師？怎麼了嗎？”

方鶴沒有說話，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他的力氣很大，林眠生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方鶴一把扯了過去，狠狠摔在床上。

這一下林眠生的腦子有些懵，他轉過身，雙手撐在床上，幾乎是有些害怕地看着方鶴，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因為委屈眼眶也有些濕潤。

方鶴單膝跪在床邊，伸手抓住林眠生的胳膊，強迫他躺在床上，林眠生掙紮了一下沒掙紮得動，想用另一隻手推他，卻根本就推不動。

此時林眠生心中隻覺得緊張和害怕，還有一種委屈的無措，“方，方老師？”

下一秒就見方鶴俯身向他壓了過來，用一種像是壓抑了很久的語氣對他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林眠生瞳孔猛地一縮，瞬間反應過來這是今天上午的戲，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積攢了一整天的委屈瞬間就爆發了出來，“我，我——”

話還沒說完，方鶴就松開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整個人都壓在了他身上。

在劇本裡，這裡是顧成親了周童。

可方鶴沒有親林眠生，在即将親上來的那一瞬間，偏過頭，将林眠生按在了自己肩上。

林眠生幾乎整個人都被方鶴按在了懷裡，後腦勺被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掌死死按住，原本用力推拒的動作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緊緊抓住。他緊緊抓着方鶴的襯衫，眼淚倏地一下從眼角滑落。

“抱歉。”方鶴說完這句話就退開了。

林眠生松了口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和方鶴離那麼近。手腕上似乎還殘留着對方的體溫，比他的要略高一點，低頭看去，見右手手腕竟然被抓出了一圈紅痕，不由得又想起對方掌心的粗糙。

臉頰上突然傳來粗糙的觸感，林眠生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有些畏懼地擡頭看去。

方鶴把手伸回來，往後退了一步，對他道：“抱歉。”

林眠生搖搖頭，将臉上的淚水擦幹淨，“方老師也是在幫我。”

他想明白了，如果方鶴提前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會有所防備，就像上午那樣，反而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沒有思考這些的時間。

方鶴問他：“還記得剛剛的情緒嗎？”

林眠生怔愣片刻，坐在床邊，認真回憶起來，“最開始是有些驚訝和緊張，在被方老師摔在床上的時候，我感覺很委屈，還有點害怕。”

說到這裡林眠生又不明白了，疑惑地問道：“可是導演跟我說，周童那時候應該是緊張的，然後有點懵，又因為和顧成接觸而感到喜悅，可是我沒感覺到喜悅啊？”

方鶴又坐回了沙發上，指尖輕點着桌子，面色平靜地看着林眠生，叫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林眠生見狀又開始發怵，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地看着方鶴，“方老師，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方鶴微微蹙眉，對他道：“你的這些情緒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于……”

問題在于林眠生感受不到這種暗戀一個人才會有的，小心翼翼的喜悅。

于是他說：“再來一遍，這次你是周童，而我，顧成，是你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