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枚糾纏至深的吻的間隙裡,魏長黎說,我也是。
顔序不舍得折騰他,但魏長黎最終也沒再睡,後半夜他們偎在一起聊天,直到天色将亮,魏長黎的眼皮才再次發沉,總算是情緒穩定地陷入夢香鄉。
淩晨六點,距離顔序平常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悄無聲息地走下床,破天荒地去酒櫃倒了一個杯底的酒。
縱然已經進入春的尾聲,夏天的暑燥已然在滞悶的空氣中隐隐漏出端倪,但男人體溫卻格外低,原本就淺的唇色在日出前的藍調時刻看起來更加沒有血色,精緻的容貌冷得幾乎有些鬼氣。
他獨自一人坐在陽台的小吧台旁邊,與一杯酒看了一場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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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一周中,那種使人驚悸的夢魇沒再在魏長黎的睡眠中出現,但他偶爾會感到頭暈。魏長黎有時候在書房工作幾個小時眼前就會發花,出現視覺殘缺的症狀,随後一種難以忍受的神經跳痛會占據他的感官,對他進行一到兩個小時的折磨。
顔序說這是由神經緊張引起的先兆性偏頭痛,給他拿了預防和止疼的藥,但預防的對魏長黎不太管用,止疼的倒是立竿見影。
顔與梵聽說這件事情後,主動前來拜訪了幾次。她仍然是冷心冷面的樣子,多數時間懶得調動自己的五官,名義上是過來陪伴,但基本上沒有起到提供情緒價值的作用。
但顔家人大多面冷心熱,魏長黎大概理解顔與梵的心思,她因傅維爾說錯話而感到愧疚。
某次魏長黎主動邀請她過來一起看電影,這位即使作為訪客登門卻仍然不允許自己的眼睛離開數據超過三分鐘的女士,竟然矜持地點了點頭。
因為一部電影的緣分,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以至于後來顔與梵甚至心血來潮地為他做了頓飯……然後她裹着一身“鍋氣”出來,神色鎮定地叫了外賣。
很神奇的是,魏長黎的偏頭疼竟然真的因此緩和了不少,發作的頻率降低許多,大概是情緒放松的緣故。
在距離生日宴還有三天時,魏長黎簽收了一個國際快遞。
這其實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經下單了的包裹,但因為報關時遭遇了一點問題,所以是擦着臨期的線運過來的,不過好在沒有耽誤事情。
宴會當天,魏長黎抱着貓跟去了主宅。
他白天還跟布置團隊确認了全程的細節,但當晚宴開始時卻沒有在衆人面前露面。他自己坐在庭院的竹影深處,在亭下點着一盞燈,一邊撸貓一邊改劇本。
佟夫人自己過來了兩次,還差周關鍵來了好幾次,每次還帶了各種東西,比如軟枕、零食以及各類水果,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堆在這邊。
魏長黎盛情難卻,但在又一次聽到腳步聲時,有些無奈地擡起頭:“周管家,我這裡真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身禮服的顔序正含笑望着他,豎起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聲說:“周管家不在,顔管家為你服務怎麼樣?”
魏長黎眼睛瞪大了,把看見熟人後豎起尾巴“喵喵”叫的米娅放在地上,同樣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出來了?”
“溜出來的。”
向來莊重的顔院選擇了一個不算莊重的詞,他走過去挨着魏長黎坐下,聲音有些懶散:“應酬,好累。”
今天顔序的身上氣味有些不一樣,沾染了宴會各路名流昂貴的香水味,還有淡淡的酒氣,反倒是魏長黎因為随身攜帶那個安神的香片,身上有種顔序身上本來的味道。
像被标記過一樣。
魏長黎往沙發椅深處挪了挪,讓顔序坐的空間更寬敞舒服一些,但後者卻很親昵地靠過來,把他圈進自己懷裡。
顔序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借着那點縱情聲色的醉意,将手放進魏長黎的襯衫裡,湊在他的耳邊叫他的名字。
屏幕上放映的電影正進入一個劇情的高/潮,但一幀幀畫面卻從魏長黎的眼中蒸發出去,他側過頭,問:“幹什麼?”
顔序鼻尖在他的耳垂上蹭了蹭:“汲取能量,應酬好累。”
魏長黎和他聊天:“這麼辛苦啊,收到禮物了嗎?”
“禮單都是很早之前各家上門時統計好的,維系人情而已,沒什麼有意思的,不過……”
顔序想到什麼,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張卡,兩指夾起來搖了搖,倒是笑了下:“肖祁給了我一張這個,我覺得他背後必有高人指點。”
這張卡面和那種頗具王霸之氣的黑卡金卡鑽石卡不同,印着卡通風格的動物形象,背面則刻着幾個大字——“喵大王”寵物超市年卡。
“不喜歡嗎,”魏長黎作為背後指點的那個“高人”,勾着顔序的領帶強買強賣道,“不喜歡上交。”
顔序表示喜歡也上交。
魏長黎笑了下,又問,“那你想知道,我準備了什麼禮物嗎?”
顔序眯了眯眼睛,緩緩道:“‘喵寵樂園’年卡?”
魏長黎拍他一下,随後從口袋掏出一個很小的東西,抓着顔序的手套了上去。
“合适嗎?”
青年語氣輕松得就像在讨論今天天氣如何,但神情卻很認真,舉着顔序的手看了又看。
男人的手指修長,又帶着恰到好處的骨感,是那種會讓手控瘋狂的類型。
而此時,這隻手的無名指上正套着一枚戒指,戒面上有一顆很小藍色寶石,閃着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