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個小時的時間,齊之川其實都沒睡上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全靠聽楊樂微的呼吸聲,勉強撐住。
他其實是突然決定來的,不過不是剛剛臨時買的機票,而是早上推開門見到楊樂微的一瞬間,就想着要來了。
他不放心,不隻是因為節目的事情,其實退一萬步來講,對他來說,娛樂圈裡面的什麼事情不算小事兒?
他真正擔心的,是他不在,失憶的楊樂微可能适應不好,甚至可能被迫陷入黑料的争紛裡。
郭導答應過要接受楊樂微,算是他動用資源把人塞進去的,不論怎麼說,在這一衆大咖流量明星的常駐嘉賓裡面,都顯得楊樂微過于突出。
他的天降勢必會引起争議,事實上,就連宣發海報的背影,都充滿了火藥味。
這個世界不歡迎資源咖,那永遠是被人唾棄的存在,因為一旦一個人頭上被扣了頂“資源咖”的帽子,這個人也就離被網暴不遠了。
但是郭導并不負責輿論引導,他會給台本,但是後期的剪輯,甚至是放映...并不完全由一個導演說了算,更多的是背後投資資方的意思。
這資方是曆青倫投資的櫻桃娛樂,不過曆青倫隻有股權,頂多算是一位股東,真正的董事長說的上話的,還是他姐姐曆青衣。
這位女子雷厲風行,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引導輿論。
隻要能讓節目火起來,賺更多的錢,哪怕輿論都是負面的,對于其中的演員或者觀衆抨擊誰,與她沒有關系。
換句話來說,這位就是個十足的資本家。
本來齊之川和曆青倫是朋友,按理來說兩個人不該有什麼過節,但巧就巧在,這曆青衣是齊之川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兩個人的關系要是明面糊弄糊弄也便罷了,偏生這曆青衣還真情實感的喜歡了齊之川五六年,好不容易等到這人大學畢業創出些名堂了,兩家正準備婚禮的事情。
齊之川站在訂婚宴上,宣布自己光榮的,出櫃了。
曆青衣雖說也沒有去,但是她那是知道齊之川并不是真的喜歡自己,才鬧的脾氣,賭的就是齊之川是個孝順孩子,不會把齊父齊母牽的婚約不當回事兒。
沒想到這人不但不當回事兒,反倒看着他沒來,直接愛人牽手成功了。
齊父齊母的态度姑且不說,曆青衣是下不來這個台階了,于是從那日開始,她同齊之川,勢不兩立,恩斷義絕。
齊之川想起這回事兒,便覺得頭疼,就像楊樂微說的那樣,他甚至比現在的楊樂微更了解自己,他知道這個人害怕什麼,也知道楊樂微的底線是什麼。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要離開自己?
他隻是不想面對,想借着這個機會再試一試...
再試一試,結局怎麼樣都好。
哪怕最後的結局,還是他會離開自己。
于是懷揣着沉重的,又充滿了歉意的愛意,他其實早早就在後台了。
他看着楊樂微哄着齊歸繁道了歉,結果反倒成為了大家更好感的人,也看到了唐頌和他之間的誤會,雖然并不清楚兩個人因為什麼争執,最後,也在攝像頭裡看見了楊樂微說的那番話。
他比這個人,更清楚十七歲的他經曆過什麼。
齊之川閉上眼睛,又倏地睜開。
夢裡的他找不到被車撞飛的楊樂微,好像失了神,可是現實生活中,他何嘗不希望當時在現場,他沒有看見楊樂微呢?
渾身是血,抽搐着倒在兩車之間,趴在他面前露出了個苦笑的,是他的愛人。
楊樂微以為是演戲,可是對他來說不是。
齊之川盯着楊樂微的臉,深呼吸端詳着他的輪廓,無外乎,這人長得是好看的,不然也不會在那一屆被評委校草,更不會和自己一起成為學校宣傳片的主演。
他很漂亮,卻不是那種媚态的,五官偏向柔和,可是鼻梁又很高,下輪廓收的很緊,瓜子臉小的很明顯。
眼睛很大,臉上愛長肉,雖然可能是這人身上僅剩的二兩肉了。
一個不是藝人的人,出了那點被迫練出來的肌肉,竟然在秤上一量,體脂率比藝人還低。
就連受傷的時候,都好看的像是影視劇拍出來的一樣......
“起來了起來了起來了!嗡——”
齊之川的思緒被打斷,低頭掃了一眼,是楊樂微的手機,于是擡手把鬧鐘關了,看了眼時間,也不過才淩晨三點五十。
果然是按三個半小時設的啊...齊之川心想。
這是有多不想自己出現。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輕輕坐起身,繞到一旁,把熟睡的齊歸繁抱起來放回了床上,塞回了被子裡,然後才重新彎下腰,一手摟住了楊樂微的腰。
那另一隻手還沒有放進這人的膝窩,一雙眼睛便闖入了他的視線。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