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葉町,鶴見深雪才從及川徹背上下來。
及川徹将自己的鴨舌帽取下來,給鶴見深雪戴上,擋住鶴見深雪哭腫的臉。
回到家裡,及川徹又煮了兩份面條,沉默着吃過之後又去洗澡,還幫鶴見深雪把頭發給吹了。
吹頭發的時候鶴見深雪已經快要閉上眼睛,很艱難地維持着清醒。
其實今天還有很多事情沒解決,但是太累了,累到沒有寫日記,隻能第二天補。
吹完頭發,及川徹放下吹風機,抱着鶴見深雪的腦袋甩了甩讓他清醒,對着鏡子裡的他,說道:“不會還要我給你鋪床吧?”
鶴見深雪垂眸想了下。
及川徹擡手捏了捏鶴見深雪的臉頰,“還真敢想啊你?——我是你這大小姐的傭人嗎?!及川先生可沒伺候過人!”
該死,被那個黑尾傳染了。
及川徹手上有很明顯的繭,像多年排球留下秘而不宣的刺青與鶴見深雪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臉頰接觸,捏臉還挺痛的,也可能是鶴見深雪不耐痛。
“不是啦——”鶴見深雪連連擺手,看着鏡子中的及川徹,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角,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在想我能不能和你睡——哥,我給你鋪床。”
及川徹:“……”
及川徹看着小貓似的鶴見深雪撓撓自己的手心,面頰挂着水珠,被蒸汽烘得绯紅,濕漉漉的。
他脖子纖長白嫩,能夠看見皮膚下細細流淌的淡青色紋路。
——很适合掐住,也适合咬住,隻要稍微用力,鶴見深雪說不定就會因此露出痛苦的表情,并且在透白皮膚上留下一圈紅痕。
及川徹立刻開始口幹舌燥,舌根泛起水分,他忙撇開頭,被自己剛才的想法吓到。他再次轉頭,卻看見鶴見深雪信任的目光。
他沒來由有點煩躁。
“為什麼?”及川徹垂眸看着他,面無表情,“你就這麼信任我?”
鶴見深雪發現及川徹平時很愛笑,可流露真心的時候卻沒有笑容,他笑的時候反而是距離他最遠的時候。
鶴見深雪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應該是這樣的。
及川徹是他筆下的男主角,正如宮澤所言,他每次創作就會給主角或者故事加一抹奇幻色彩,隻是一個愛笑的大男孩是當不了的他的主角的。
他很好奇,及川徹的底色。
他敏銳感覺及川徹想要做點什麼,但他很信任他,期待着及川徹幹點什麼,好看穿他,看透他,更好的臨摹他。
“當然。”鶴見深雪仰頭看他。
“你知道為什麼會發生今天的事嗎?”及川徹依然沒什麼表情,因為鶴見深雪的無畏,放任自己靠得更近。
将他逼得微微後退,直到後背貼着洗手台,雙手撐在台面的邊緣,像是将纖弱的鶴見深雪困入鐵欄之中。
鶴見深雪望着他蜜棕色的眼睛帶着習慣性的輕慢笑意,搖搖頭。
“就是因為你太信任别人了,你根本不知道别人在想什麼。”
鶴見深雪眨了眨眼,又點點頭,“我記住了……那我現在可以和你睡了嗎?”
及川徹:“……”
“你聽不懂日本語嗎?”及川徹歎息道。
鶴見深雪這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不該信任你?”
“對。”及川徹點點頭,回憶道:“我初中的時候有個學弟——我整天欺負他,他現在看到我就害怕——小心我欺負你。”
鶴見深雪有點驚訝,他沒想到及川徹竟然還會欺負學弟,因為及川徹的另一面很少見,實際上他對小孩子還挺好的,他很會照顧人,從不嫌棄小孩,及川猛就是個例子。
鶴見深雪露出嫌棄的表情。
——好沒品。
“你知道就好。”及川徹還是忍不住擡起手,把鶴見深雪眼下的水珠抹掉,轉身就走。
鶴見深雪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了什麼,睜大眼睛,欣喜若狂,追了上去,“哎,及川徹,你和那個學弟的故事,再講點給我聽呗!”
及川徹:“……?”
“就是一個讨厭鬼學弟,有什麼好說的。”
及川徹回到房間,鶴見深雪就追着進來,及川徹煩他就随便敷衍了幾句關于影山飛雄的事情。
大概就說了影山飛雄老來煩他,他忍不住戲弄過他幾次。
“哇……你為什麼就是……對他那麼特别?”鶴見深雪聽完,露出暧昧的表情。
及川徹咆哮:“誰對他特别了?!”
鶴見深雪伸出食指,一副了然的表情。
“懂了,傲嬌,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屬性呢。”
及川徹:“你……”
及川徹懶得理鶴見深雪,鋪好床自己躺下,“出去,把門帶上。”
鶴見深雪雙手負後,若無其事的到處看,好像及川徹說得不是他,“睡一下又怎麼了?——你昨天都沒和我睡。”
“你是變态嗎,喜歡和别人睡覺?”
鶴見深雪其實有點害怕,害怕荒川看他的眼神,當時沒感覺到,洗澡的時候望着自己的身體,就覺得有點惡心。
洗頭時閉上眼睛,就覺得荒川站在自己身邊,在死死地盯着他。
但他沒法形容那種感覺,深入骨髓的委屈和恐懼。
他自己寫過幾篇短篇的恐怖故事,但現在他覺得人比鬼可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