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裴序已經轉身刷卡進了自己家。

關門聲不輕不重，卻像是砸在李微的耳膜上。

艾爾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對面緊閉的門，将簽好的表格收回檔案袋："那我先走了。"

他頓了頓，突然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話:“你和上校認識嗎？”

李微怔了幾秒，慢慢點頭。

艾爾斯的指尖蜷了蜷。

“好的，那我先告辭了。”

“麻煩你走這一趟。”李微道。

“不客氣。”

艾爾斯轉身離開了。

李微也輕輕關上了自己的門。

又是深夜。

半夜兩點十七分，李微再次驚醒。

房間裡冷得像冰窖，月光被防護罩過濾成慘淡的藍色，在地上投出栅欄似的影子。

他翻了個身，突然僵住——

床尾站着個人影。

裴序一身軍裝，肩甲還帶着外城的雪，應該是又出去過，雙手垂在身側，就這麼靜靜地望着他。Alpha的黑曜石的瞳孔在黑暗裡泛着極淺的光，像雪原上盯住獵物的孤狼。

"上...校？"李微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裴序沒有回答。

房間裡隻有李微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他不敢動，後頸的腺體突突跳動着發燙，白荔枝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幾縷。

信息素包裹着裴序，讓他的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李微。”

“上校…”

“你害怕我嗎？”

李微一楞，他怎麼會害怕上校呢，他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上校是很好的人，我不怕。”

“那為什麼還躲着我。”

裴序的話不是疑問，是陳述。

“因為臨時标記嗎？”

李微的臉蹭的一瞬間更紅了。

裴序盯着他，繼續道："臨時标記的事情……"

空氣凝固了一瞬。

李微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揪緊被角："……對不起。"

"是我纏着上校，做了那樣的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裴序的眼神驟然一沉。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李微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重。Alpha的目光落在他後頸的腺體上，停留了幾秒，最終收回。

"你可以說讓我負責。" 裴序的聲音很輕。

“什麼？”李微有點懵。

“我…”裴序竟然難得的停頓，嗓音沙啞。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對你負責。”

………………

漫長的停頓後，李微終于理解他的意思。

“不，我配不上上校…不不……我的意思是說——”

李微說不出話，磕磕絆絆的還反應不過來。

裴序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那張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隻有十九歲的青澀感。

“主城規定結婚年齡是20歲，我還不滿年齡，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試着交往。”

裴序看着他，幽幽的月色下黑曜石閃爍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人心。

“你願意嗎？”

裴序輕聲問。

李微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時間過去一分一秒，李微始終沒有開口。

裴序的眸光暗了下去。

“是我唐突了。”

裴序站了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周身的氣壓卻很低。

“上校！”

李微突然開口:“可不可以給我兩天的時間思考？我…笨，反應不過來。”

他難為情的低下頭。

裴序卻突然一松，聲音輕快了不少，話卻還是淡淡。

“可以。”

“謝謝上校。”李微抿唇，小心翼翼的看着裴序，幾秒寂靜後，突然問了一個出其不意的問題。

“上校，你怎麼進來的？這是…第二次了。”

…………

裴序頓了一下，半晌才道。

“你的門沒有關緊。”

沒有關緊？李微垂下眸，他睡覺前都特意留意過的。

明明關緊了，是上校在撒謊，不知道怎麼進來的，自己還不知道。

裴序看了眼李微充滿懷疑的目光，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意，然後轉身離開了。

門被輕輕的帶上，嚴實合縫。

房門内又歸于平靜。

李微蜷了蜷被子，嘟囔着把自己裹進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