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傅岓仰起頭疑惑地問。
顧七沒再回答他。
第二天早上,傅岓是在書房的側榻上醒來的。
昨夜的事像是一場夢。
他餘光瞥到一抹青色的衣角,他知道那不是夢。
他擡起頭,發現顧七一手撐着頭,唇邊帶着點笑意,正看着他。
不知這人是醒得早,還是一夜沒睡。
“你……”,傅岓腦内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顧七笑意卻更深了一點。
傅岓一時看愣,那是他從沒見過的,顧七這麼溫柔的笑容,隻對他一個人。
那一刻,好像他記憶裡那個清清冷冷的顧七是假的,面前這個才是真的。
顧七見傅岓緊緊地盯着他,也沒移開目光,隻是笑着開了口:“手麻了,替我揉揉。”
傅岓低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剛才是枕着顧七的胳膊睡的。
“!”,他趕忙伸手,輕輕替顧七揉了揉胳膊。
一邊揉,他一邊在想,這麼說他和顧七…算坦白心意了嗎?可昨晚顧七那句不該來找他又是什麼意思?
顧七見他心不在焉的,問了句:“在想什麼?”
傅岓一聽,耳朵立馬泛起了一層紅,他抿着唇沒說話。
顧七輕輕笑了一下,那笑聲落進了傅岓的耳朵,跟貓在撓他的心似的。
“你自己揉吧。”,心裡亂糟糟的,傅岓實在沒什麼心思在這兒繼續替人揉什麼胳膊。
他跳下榻,往書房外走,同時告訴顧七:“我要自己冷靜一下。”
顧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容終于淡了。
那副面容又恢複成了平日裡的冷淡模樣,他目光深邃,剛才的笑意倒成了恍然一過的錯覺一般消失不見。
傅岓出了書房,腳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間走。
他現在這副模樣,臉紅耳赤的,遇到人可就不好解釋了。
可惜怕什麼來什麼,沒走多遠,傅岓擡頭,迎面朝他而來的就是程沐和段揚。
大早上的,程沐心情倒是好,他一眼看見傅岓就跟人打招呼:“傅大哥,早啊。”
傅岓:“……”
他趕忙低下頭,沒理人。
然後,又腳步飛快的朝兩人身邊走了過去,沒搭理程沐。
程沐的手僵在空中,自己小聲嘀咕道:“莫名其妙,做什麼虧心事了,臉紅成這樣。”
他說得小聲,段揚卻聽到了。
看到傅岓那一刻,段揚就覺得不對勁,臉紅耳朵紅也就算了,他無意瞥到傅岓的嘴唇,發現傅岓的嘴唇腫了,還破了。
段揚皺起眉頭深思,心裡生出擔憂,他最不想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
到了書房,程沐擡手敲了敲門,喚了一聲:“主上。”
屋裡傳來了回應,顧七淡聲說了一句:“進來。”
兩人推門進去。
一進門,就見顧七披散着發,身上披的還是昨日那件外袍。
顧七坐在書桌前,擡頭望向了他們。
見自家主上這副模樣,段揚敏銳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側榻,隻是隔着屏風,他看不清。
顧七也順着他的目光掃了一眼,又平靜地收回了目光。
“主上昨夜歇在書房?”,段揚問了一句。
“嗯。”,顧七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又接着問眼前的兩人:“讓你們調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程沐立馬接話,先“嘿嘿”地傻笑了兩聲,才道:“我們這不是正來禀報主上您了嘛,主上您不是讓我們去查您的……”
程沐卡了一下,才意識現在笑好像不太恰當,他斂了笑意,接着說:“您…母妃的事嘛,然後我就去打聽了一下,聽說清關城之前确實是有一戶趙家,不知是從哪裡流落過來,反正原本不是清關城的人。”
“後來趙家在城中做起了生意,還算富裕,最重要的是趙家家中有個女兒,傾國傾城、才貌雙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顧七打斷他,沉聲道:“說重點。”
程沐撇撇嘴,臉上有些委屈,他心想“我不就是想誇誇主上您的母親嘛”。
然而程沐也隻敢想,不敢說。他自然也不敢再啰哩啰嗦的,而是直接道:“不出所料,這位趙家的女兒,想來應該就是殿下您的母妃。”
顧七望着他,點了點,認同了這一點,聽程沐的描述,那确實是他的母親。
程沐接着說:“不過這其實跟書上記載的有一點出入,書上說熙貴妃是清關城人,這要說對也對,可要說不對也不對,因為趙家本就不是清關城的人。”
“後面的說法就大同小異了,據說殿下您的母妃芳名遠播,當年陛下到訪時曾與熙貴妃有過一段情緣,後來便被陛下帶回了宮中。”
聽完,顧七覺得自己就是耐着性子聽了一堆廢話,這些廣為流傳的話,他又怎會不知。
他沉着臉,沒說話。
誰知,程沐的聲音卻又響起來了,他有些猶豫地道:“但是……在陛下離開清關城的前幾日,熙貴妃的父親,也就是殿下您的祖父突然就逝世了,而且聽說……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