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眸一看,身邊的人好似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顧南筠擡眸望向遠山,青色的山像被霞光鍍了金。
倦鳥歸林,微風拂過山林,一陣林濤傳來。
在此求學,似乎是值得走那數千道階梯的。
灑掃山門的書童看見二人,笑着走過來:“二位公子,歡迎入住清風書院。”
傅岓和顧南筠雙雙擡頭,看見書童頭頂的山門牌匾,雕刻之人,書法不凡,将“清風山崖”四字刻得到十分飄逸脫俗,字裡行間都透出一股灑脫之氣。
書童道:“這是書院空靜大師的作品。”
空靜大師?這不就是那被傳得神乎其乎的奇人嗎?傅岓再看那副牌匾,覺得寫得也沒那麼好了。
書童看見傅岓臉上的的神色從震驚轉為平靜,甚至還帶了點鄙夷,也沒什麼說什麼,隻是淡然一笑,引着二人往書院裡走:“山路漫長,二位可是在途中見到了有趣的事?”
他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進入清風書院求學之人,大多都急匆匆地登山,等登頂時,很少有像傅岓他們這般悠閑的。
傅岓望着遠方的風景,悠然笑道:“這個嘛,貴院景色不錯。”
看似答非所問,但書童聽懂了他的意思,上山的途中賞景去了。
書童笑道:“好景難遇,公子能有此胸懷亦是難得。”
他将二人領到書院住地,道:“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公子登山辛苦,今夜便好好休息,明日辰時在清雅堂正式開始授課。”,說完,他便離開了。
傅岓看着眼前的房門,一攬顧南筠的肩,笑道:“太好了,我們住一間。”
倒也不是因為兩人要擠一間房而高興,傅少爺就是想逗人。
“嗯。”,然而,美人隻是不鹹不淡地低聲應了他一句,便走過去推開了門。
傅岓在他身後歎氣,低聲埋怨:“真無趣。”
轉眼,他臉上的幽怨又消失了,笑着追上去,道:“美人兒,你等等我啊。”
翌日清晨,傅岓是被門外震耳的鐘聲給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未适應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就被眼前人的身影給晃醒了。
顧南筠背對着他,正站在窗前,已然穿戴整齊。
傅岓擡起來遮光的手一怔,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眼前人的背影。
顧南筠身上穿的是清風書院的統一的服飾,昨日見着别人穿的時候,傅岓也沒覺得那麼好看。
眼前人身形修長挺拔,像一棵落了雪的青松。
傅岓看着看着,輕聲笑了,心想自己眼光真不錯。
“醒了?”,顧南筠聽到身後人的動靜,轉過身,“醒了就快起,授課要開始了。”
“噢。”,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個人叫起床的原因,傅少爺這次居然出奇地沒有沒撒潑耍賴地賴床,麻溜的起床了。
他們到清雅堂時,很多人已經到了,見兩人結伴而來,有的人開始擠眉弄眼地交換眼色,也有人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涼朝戶部侍郎之子呂臨看見兩人,趴在桌上,小聲對前桌的人道:“沒想到啊,堂堂傅将軍的兒子居然還真跟一個敵國質子這麼要好。”
前桌的人一看挺嫌棄他,更嫌棄傅岓和顧南筠,避開呂臨湊過來的頭,一瞥傅岓他們,諷道:“切,纨绔子,喪家犬。”
這句聲音不小,傅岓當然聽見了,他笑着朝兩人走了過去。
呂臨擡頭對上傅岓的目光,讪讪地縮了回去。
他前桌是當朝太傅之子,父親官職與傅大将軍同列,他當然不怕傅岓,可呂臨怕啊!
不知傅岓是不是故意的,柿子專挑軟的捏,話明明是呂臨前桌說的,傅岓卻笑着朝他走了過來,偏頭對他笑道:“你們說啥呢,呂臨哥哥,說給我也聽聽呗。”
“沒……沒。”,呂臨被他這聲笑言和“呂臨哥哥”叫得背脊一涼,連忙掩飾道:“傅兄,你這段時間忙什麼呢?昨日我想找你同行都沒找到。”
“啊,那太可惜了。”,傅岓餘光一瞥,眼疾手快地抓住從他身邊走過去的顧南筠的手腕,對眼前人道:“我這段時間都跟郡王殿下在一起。”
這就擺明了說他和顧南筠關系匪淺。
學堂裡其他人紛紛側目看向了他們。
顧南筠知道傅岓的意思,傅岓拽着他的手,就差把“這人我罩的”寫臉上了。可他不想看傅岓為了他和其他人生出間隙,他正想抽手,傅岓一下把他的手扣緊了。
他順手搭上顧南筠的肩,擡頭對學堂裡的其他人笑道:“郡王殿下是我的朋友,你們說我壞話沒所謂,再讓我聽到其他的,我見一個打一個,反正——”
他頓了一下,笑意更濃:“我是小混混嘛。”
不少人在此之前就聽說過這位少爺的“豐功偉績”,聞言紛紛端坐回去,不敢再多言。
傅岓心滿意足一笑,手臂卻驟然一空。
他一怔,顧南筠臉色冷冷地從他身邊走開了。
“唉……美人生氣了。”,傅岓在心裡無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