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近來舊疾發作可還厲害?我于花朝節見到了小桃妹妹……趙觀南提筆糾結再三,還是忍不住告起了黑狀:南楚很不會養小孩,小桃妹妹被他們養得身材瘦小,性格軟弱,每日不給肉吃也不許玩耍……
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她整日待在佛堂裡抄經念佛,夫子囑咐我不要告訴小桃你的存在,不要打擾她的生活,可我覺得她的公主生活并不快樂,所以,我打算——
信紙上突然加重的筆墨暴露了趙觀南的狼子野心——把小桃拐回西金,我來養!
接着趙觀南用密文洋洋灑灑寫了近千字的小桃養成計劃,還是陳玄提醒傳信的枭鷹怕是送不了這麼厚的信,她才不情不願地精簡了筆墨,說明自己沒有暴露夫子的存在,讓他隻管放心把小桃交給她照顧就好。
把信封好交給陳玄,趙觀南不負責任地想,至于她直接用了夫子的令牌會不會被暗部的人認出,小桃會不會猜到自己的舅舅還活着,那她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可從沒說過季逸風未死,還在西金成了她的夫子之類的話。
她可真沒有過用夫子打窩好釣楚桃的想法,她隻是多送了幾本遊記幫助妹妹解悶,順便改變一些楚桃對西金的刻闆印象罷了,她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啊!
趙觀南興緻滿滿,既然要養小孩,那就要準備好小孩可能用的上的一切東西才行,扒拉着自己的私庫和金玉滿堂的庫房名錄,趙觀南有些忐忑,她還沒有養過小姑娘呢……
小姑娘會喜歡什麼呢?趙觀南找不到參考對象,又不确定自己喜歡的東西楚桃有沒有興趣,從單子裡挑了些東西出來,幹脆上街找靈感去了。
趙觀南一下午順着長街挨個進店,閉着眼睛指到什麼買什麼,陳玄手裡提的是提的,讓送回府的是送回府的,眼看趙觀南還不打算停手的樣子,他終于忍不住發問:“主子,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買些詩書名畫、果脯點心也就算了,挑些布料香料他也能理解,下一個店面可是賣胭脂的水粉鋪子,主子怎麼還擡腳往裡走?
買來做什麼?趙觀南翻了一個白眼,給孩子的,買就買了呗!對上親衛不解的目光,她這才想起來,東西是買給孩子的沒錯,但孩子還在宮裡呢!光顧着買了,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她還沒有孩子呢!
趙觀南摸摸下巴:“你說我想要一個孩子的話,該怎麼要呢?”
“主子!”陳玄聲音瞬間提高,明顯不同意趙觀南這個危險的想法,“你不能在南楚成親啊!咱們什麼情況你還不清楚嗎?哪怕再想回去也不能用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法子啊!”
要不是此刻陳玄雙手都提着東西,他恨不得當場搖醒自家主子:“主子,你清醒一點啊!南楚老皇帝雖隐晦承諾主子有子嗣便可随意回國,可主子若是真有一個混有南楚勳貴血脈的小主子,那就不簡單是要個孩子的事情了,春秋大國以後代血脈為借口幹擾他國内政的例子還少嗎?”
“想什麼呢!主子我熟讀史書,當然知道春秋時大國支持質子或其後代回國奪權,再一步步架空其為大國傀儡的陽謀,我說的是要一個孩子,可沒說要自己生一個孩子啊!”趙觀南一聽就知道陳玄想差了,她就是真的昏了頭想用子嗣換自由,也得條件允許啊!連忙解釋道,“我是想要一個别人家的孩子。”
陳玄松了口氣,以趙觀南的财力地位,除了南楚勳貴的嫡系子女,想要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主子是有了中意的人選?”
趙觀南點頭:“我就想要小桃!”
陳玄奔潰:“那不還是要成親?!”
“怎麼就是成親了?”趙觀南縮着脖子企圖辯解:“雖然小桃正是适婚的年紀……”
試圖辯解,卻無話可說後趙觀南隻能敗下陣來,好吧,小桃的年紀确實有些尴尬,她就是想解釋自己隻是拿楚桃當妹妹,也無人願意相信,不過還好小桃到了适婚的年齡,不然她還真沒一點辦法能将楚桃從南楚皇宮裡要出來。
“聯系多寶,我要送封書信給小桃。”
“主子,書信易被發現留證,不然傳口信呢?”
趙觀南搖頭,她寫信是打算詢問楚桃願不願意假成親出宮,可哪怕是假成親,茲事體大,為表誠意她還是寫信為好。
這封書信很快送進了宮裡,楚桃拿到書信時還詫異了一下,這些日子雖然天天都能收到西金太子悄悄送來的東西,可他從未有過口信或者邀功之意,隻是命多寶将東西帶到即可。
楚桃心裡慢慢從防備,到猜測季家有人存活想刺探情況的激動,從不喜歡西金到冷臉看書了解對方的故國,再到現在每日隐隐期待今日收到的東西,在他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很久時,收到了一封趙觀南給他的密信,這信薄薄一張卻格外燙手。
思慮再三,命多寶在外間守門,楚桃還是揭開了蠟封打算讀信。
“從聽聞妹妹誕生起,我便喜不自勝,盼望着能與妹妹一見,幸來南楚有機會能與妹妹見面,可宮牆高險,妹妹又常年于宮中參佛清修終不得見,花朝節匆匆一見,我觀妹妹身體嬌弱,似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