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清明,身體也慢慢在冷水裡平複,楚桃這才意識到自己和趙觀南的姿勢有多不妙。
他們貼的太近了!趙觀南幾乎是半邊身子環抱着他,其實這姿勢已經比之前疏遠多了,可楚桃方才沒有意識,他隻知道此刻趙觀南的前胸離自己的後背不過半拳,獨屬于趙觀南身上的草木暖香正絲絲縷縷地将他裹在其中……
倒是趙觀南心無旁骛,她輕點懷中人的穴位,突然發出一聲疑問:“這藥流怎麼老不自覺地往下沖?”
楚桃感覺自己差點被這句話燒死,讨不讨厭啊!藥為什麼往下沖,因為他需要啊!問問的,問什麼問!
半晌,趙觀南收功放開楚桃,忽略藥流奇怪的走向,總體來說還是相當順利的:“藥性差不多解了,你再泡一會,我去幫你找些衣服。”
楚桃換上衣服出了暖帳後,雙頰依舊紅暈不消,他低頭系着衣帶,悄悄觀察着趙觀南的神情,觀察了一會後才默默松了口氣,看她的樣子應該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
而一旁的趙觀南早就烘幹衣服坐在花廳喝茶了,她見人出來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招呼楚桃:“過來坐啊,站在那裡做什麼?”
猶豫了一會,楚桃還是坐在了桌前,趙觀南把茶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多喝點,剛剛出過汗,你得多喝點水”
楚桃舉着杯子低頭喝水并不言語,他在等趙觀南出招,杯中茶水甘甜,他本想淺抿一下的,此刻卻停不下來了,等他喝完,趙觀南又添了一杯遞給他:“多喝點,多喝點,不用和我客氣,這茶家裡多的是。”
“甜吧?白毫銀針,白茶中的極品,據說有淡淡的花果香,你嘗出來了沒?”
楚桃老實地搖頭,雖然趙觀南的茶比尋常白毫銀針更甜,但他當真喝不出一點果香味,反而有種草木的清甜味,但絕對不是白毫銀針的甜味。
“我也喝不出來,”趙觀南從腰間摸出她剛從茶房裡順來的饴糖,“你覺得甜嗎?不甜再加一塊進去。”
有病!他居然還真跟着趙觀南的話去品什麼茶,楚桃暗罵自己一句,端起杯不知道在和誰較勁,竟是一口悶了整杯茶水。
嚯!趙觀南不由露出欣慰的表情,小姑娘就該這樣猛猛喝猛猛吃,等把小桃接回家也要讓他像此刻一樣大口幹飯,她這樣想着突然開口:“對了,你我有了今天這一遭,可是必須要成親的。”
噗——咳咳!
楚桃現在根本聽不得有關男女方面的任何事情,他剛剛滿飲了一杯甜茶,受到刺激才要噴出,就被早有防範的趙觀南捂住了嘴:“浪費糧食可不是好孩子。”
誰還有心思管糧食?!誰又要當好孩子啊?!楚桃被嗆得雙眼飛紅,怒瞪了趙觀南一眼,誰知那厮不僅不見反省,還振振有詞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就必須與我成婚了,今後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否則我不信你。”
這秘密是他想知道的嗎?趙觀南又給過他說不的機會嗎?楚桃冷笑:“若我不應呢?”
趙觀南回以微笑:“那我現在立刻喊人進來,我們已有身體接觸,又有了人證,”她偏頭看了一眼池邊隐隐約約露出一角的白色中衣,努了努嘴,“物證也還留在那呢,你也是必須得嫁我。”
楚桃擡頭看了一眼笑得奸佞的趙觀南,似乎看見了一艘賊船逼停在他面前,而他除了上船再無其它路可選。
似乎被楚桃的表現打擊到了,趙觀南悶悶不樂道:“和我成親有那麼委屈嗎?”
“也……”沒有吧。
楚桃抿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複雜的心情,前世導緻自己慘死客鄉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個女子?那他這些年的抗争究竟算什麼?
其實上一世他并沒有死在馬匪刀下,他在象姑館即将被侮辱的時候,有個黑衣的蒙面男人出手救了他,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高燒昏睡了三天,剛恢複一些精神和餘嬷嬷分析利弊後,兩人決定先強撐着出城再做打算,卻在城門口被守衛攔下送回了南玉,然後就是全方位的監管以及被禁軍押送着和親,多次出逃無望後,他因為抗拒再次被男人壓在身下,他真的沒有勇氣了面對這些了,所以在剛進入西金地界的時候就選擇了自盡。
楚桃在象征着馬匪來襲的整齊馬蹄聲中,在滾滾黃沙和無數棄他而去的仆從中,拔簪到在了火紅的嫁衣中。
可他的和親對象居然是個女子?就像蓄力一拳狠狠打空了一樣,楚桃既煩躁又憋屈,但還是在趙觀南期盼的眼神中輕輕點了點頭。
“回去我就去請旨求親,”趙觀南滿意點頭:“所以你該叫我什麼?”
楚桃冷着臉小聲道:“夫君……”
趙觀南一口茶水噴出,嗆了半天才緩過來,“不是這個,”她狼狽地擦掉下颌的茶水,糾正道,“以後沒人的地方,你叫我姐姐就行。”
楚桃很難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見趙觀南吃癟後偷偷一笑:“哦……姐姐。”
趙觀南再度滿意點頭:“乖小桃!”
兩人方才一遭都消耗不小,很快喝完一壺茶後,趙觀南道:“等我把這裡收拾一下,送你回珍蘭園去。”
楚桃聞言臉又紅了:“收拾什麼?我自己收拾就行。”
“不用,很快的,”趙觀南說動就動,麻利地扯出桌布,看也不看就把地上的衣物一股腦地塞入其中,“我把可能暴露你中藥的證據都收起來帶走,别成了别人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