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南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想的不免深了一些：“這個謊言注定說不長久的，也許小時候還可以瞞住，可我長大後呢？我要招攬賢臣抵足同眠呢，我要繼承大統娶妻生子呢？那個時候怎麼辦？讓所有人一起來瞞我嗎？”

楚桃如遭雷擊，是啊，為什麼父皇格外反對他嫁人呢？為什麼一定要他吃齋念佛不許亂跑呢？是怕瞞不住他吧？

耳邊繼續響起趙觀南的疑惑：“瞞不住了怎麼辦呢？告訴我前半生都過錯了讓我痛苦萬分嗎？那還不如直接告訴我呢，除非……”

楚桃的思路瞬間就和趙觀南的對上了，除非什麼都不知道的公主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生活，他一輩子吃齋念佛被關在宮裡，就會被瞞一輩子了……

可如果，公主已經嫁人了呢？楚桃想不出答案，他也沒辦法問趙觀南這個問題。

“算了，這個問題不好，姐姐别想了，”楚桃拉着趙觀南的袖子強行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姐姐，我以後可以自己出來嗎？”

“這有啥不行的，”趙觀南摘下腰間的玉佩給楚桃，“拿着這個可以出入府裡所有的門，不過你身邊要跟着多寶和至少一名侍衛。”

趁機又揉了楚桃的腦袋一把，趙觀南看台上的戲已經唱完，也到了晚飯的時間，她拉着小公主前往下一個地點：“走吧，姐姐請你去吃肉，等你養好身子學了武功，不用他們跟着也能自己跑出來玩！”

念佛就要茹素，這是張嬷嬷的規矩，楚桃常年在小佛堂泡着，基本沒怎麼沾過葷腥，一聽趙觀南要帶他去吃肉，眼睛亮亮的充滿了期待，還要假裝不在意地問：“姐姐，我們去吃什麼啊？”

茶館的後院就是私廚，私到隻接待趙觀南一人，不過這次多帶了一個楚桃，看見盛滿冰塊和大塊的羊肉的銅鍋被放置在火爐之上，小公主不禁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麼？”

趙觀南拿起旁邊的洋蔥、姜片和西紅柿一起放入鍋中（注1），蓋上蓋子進行焖煮：“冰煮羊肉，我給的遊記裡不是寫了‘羊肉卧冰，煮沸去沫，鮮美異常’，早上幫你裝書時，我看見了小桃的批注‘難以想象’，想不到姐姐帶你吃一回就知道了。”

她處理好銅鍋又幫小公主調起了蘸料：“小桃吃辣嗎？”

楚桃是個很可憐的小公主，平時連肉都吃不上，一日三餐都沒滋沒味的，壓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辣：“我不知道……”

“那就多調幾個口味，小桃都嘗嘗。”

趙觀南手下很快，花生芝麻醬、腐乳、韭菜花混合用清水慢慢解開，再用幹辣椒和香油調和并用熱油炸香，最後把兩者混合，辣椒油從少至多分成三份，依次擺在小公主面前，楚桃挨個嘗了一遍，覺得自己是喜歡吃辣的，可惜他還吃不太習慣，隻能抱着辣椒最少的那一碗狠狠吃肉試圖以量取勝。

趙觀南就拿走了辣椒最多的那一碗，和楚桃兩個人頭也不擡地猛猛吃肉，等一鍋肉被分食殆盡，楚桃才神情恍惚地咬着筷子，他依稀記得自己的人設應該不是能猛吃半鍋肉的人設吧？

趙觀南倒是覺得楚桃這樣大口吃肉，吃得眼睛紅紅的樣子特别可愛：“吃飽了嗎？再來一鍋牛肉？我不懂什麼中醫，但是王院使的方子裡不是湯就是水的，哪有紅肉來的直接來的補？我們西金不論男女都是從小吃牛羊長大，個個身高體健的，所以我想小桃也要好好吃肉。”

還吃？把我當什麼了？楚桃眼睛更紅了，是激動的，但聽說可以長高，小公主砸吧砸吧嘴覺得自己确實還能吃下，于是點了點頭：“那我嘗一嘗牛肉和羊肉有什麼不同。”

牛肉和羊肉有什麼不同？楚桃真沒太吃出來，他隻覺得兩種肉都同樣好吃，然後一嘗又嘗了半鍋，最後還是趙觀南拿走楚桃的碗制止了他繼續：“小桃不能吃了，喜歡我們下次再來，今天已經吃了很多了。”

心狠手辣的西金太子并沒有被可憐巴巴的南楚公主所迷惑，不僅收走了他的碗碟，還強壓着公主喝了被助消化的山楂湯茶才放楚桃離桌。

兩人又聽了會書才回府，在悠然居的第一晚，楚桃是在趙觀南的哄睡故事聲裡入睡的，看着楚桃抱着被子睡實了趙觀南這才放下書離開，今夜門外守夜的是餘嬷嬷，不過她現在對于西金太子和自家公主異常親密的舉動已經沒有意見了，外男如何？西金又如何？趙殿下對自家公主真心最要緊。

春夜暖風習習，半開的軒窗送來外邊沁人心脾的花香，餘嬷嬷都有點被熏迷糊了，本應該沉睡的公主卻突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