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乘歸将人引了進來，頗為熟練地從櫃子裡取出一套茶具，擡眼看向落座在沙發上的人，“家裡隻剩下普洱了，不知道宋先生喝不喝的慣。”

顧乘歸的動作和言語都昭示着他對這裡有多熟悉，仿佛真的就是這裡的男主人。

“當然可以。”宋辰恙眼裡滑過一絲無奈和笑意，他在看到顧乘歸第一眼的時候，就隐約察覺到他的敵意和不喜。

但是嘛……他也很樂意給顧乘歸找點不痛快，畢竟華霏是他認可的好友。

宋辰恙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展示架上，眼裡滑過一絲狡黠，他面露懷念感歎道：“沒想到學姐還喜歡那個IP啊！”

顧乘歸喝茶的手一頓，目光也随之落在展示架上的亞克力立牌。

宋辰恙不斷回憶往昔：“我記得我和學姐高中的時候還一起出演過舞台劇，我當時就專門負責她的配音。”

顧乘歸眼裡劃過一抹暗色，面色冰冷：“是嗎？過去那麼久了，她之後想要在扮演，會有更好的選擇。”反正不會再是宋辰恙了。

宋辰恙仿佛聽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臉上的笑意不斷擴大：“這都要看學姐是怎麼想的了，之後怎麼樣還不好說，最重要的是當下。”

“我和學姐還有合作呢。”宋辰恙嘴角瘋狂上揚，尤其是在看見顧乘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後。

“啪嗒——”茶杯從手中脫落掉在桌子上，茶水也随之傾瀉出來。

顧乘歸連忙用紙将水擦幹，骨節分明的手因過用力而青筋凸起。

宋辰恙關心地問道：“顧總，沒事吧。”

顧乘歸的思緒平複了些，但看着宋辰恙的目光依舊是那麼冰冷。

顧乘歸：“沒事。”

聽見外面動靜的華霏，從書房裡出來了，擡眼看向顧乘歸：“怎麼了？”

顧乘歸坐直身子，手裡把玩着杯子：“沒事，杯子掉了下。”

華霏見狀，将視線轉移到宋辰恙身上，她挑了挑眉開玩笑道：“空着手來我家？回頭不帶點海景谷，就别進門了。”

宋辰恙舉雙手作投降狀：“好啊學姐，我傾家蕩産都要把你喜歡的絕版周邊淘來！”

兩人言語格外的熟撚，顧乘歸沉默地看着兩人的交流，手指緊了緊。

兩人很快便移步書房，雖然兩人談的不是什麼過分機密的事情，但最合适談話的地方還是書房。

顧乘歸往裡面送了兩回水果，仿佛生怕怠慢了客人。

待他走後，宋辰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家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賢内助？”

華霏無奈的歎了口氣，自打宋辰恙來到她家後，華霏便發覺顧乘歸多少有些不對勁了。

感覺像是家貓突然看見主人領了一隻新的貓貓回來，為了自己的地位，想方設法蹭蹭主人，吸引她的注意力。

華霏：“随他去吧，倒是你，少招惹他，我一出門就聞到一股茶味了。”她意有所指道。

宋辰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将話題重新放回合作上。

等結束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宋辰恙拒絕了華霏的留飯邀請，“不吃了，醋味有點濃，你先去處理一下吧。”說罷，便離開了。

這一走，華霏家中隻剩下她和顧乘歸二人了。

夜幕低垂，月亮升起，城市的霓虹燈光倒映在透明玻璃上。

華霏盤腿坐在窗戶邊，擡眼看向顧乘歸，指了指桌子的另一端：“聊聊？”

顧乘歸薄唇輕抿，端坐在座墊上，他下意識地曲起手指，但很快，又悄然地松開了。

他猜到華霏要和他聊什麼，或許從他借着照顧的名義一步步靠近時，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他就像個等待宣判的罪人，等待着最後地決判。

華霏直勾勾地盯着顧乘歸漆黑的雙眸，久久不語。

她不是傻子，顧乘歸心甘情願給她做了那麼多事，她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到他的心意呢？

忽地，華霏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淡淡的開口道：“顧乘歸，你喜歡我？”

顧乘歸眸心一顫，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動了動，他喉結輕滾，啞着聲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無法忍受你的身邊多處其他會與你發展出親密關系的人。”

“我的身邊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我無時無刻不想見到你，想和你共處一室，想要每天最先看見你。”

“如果這就是喜歡的話，那麼……”

“我喜歡你，想要重新和你建立親密關系。”

這是他頭一回在工作之外說這麼多話。

明明是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的掌舵人，此刻卻像個期待回信的少年人一樣，忐忑、不安。

或許連顧乘歸自己都不知道，當他将自己一顆真心剝開遞到華霏眼前的那一瞬，有多麼特别。

華霏微抿了下唇，慢條斯理的開口道：“你的喜歡，我就一定要接受嗎？”

顧乘歸呼吸一滞，眼底閃過一抹痛色，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攥着他的心髒，幾乎讓他疼的呼吸不過來。

下一秒，一道如天籁般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像是溺水者突然握住一塊浮木。

“至少我現在不會接受，等什麼時候你讓我滿意了再說吧。”

顧乘歸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