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北的臉色唰的一下就黑了。
因為她抗拒他的本能動作。
被撞了這一下,溫栀南倒是清醒了些。
她坐直了身子,後背緊貼着車門,指尖一動,垂眸看過去,就看到蓋在自己身上的男式外套。
“你...”
“我看看。”
謝執北斂了神色,再度傾身,手伸過來就想要去握她的後頸查看傷勢。
被溫栀南再度躲開。
“...不用,沒什麼大礙,不疼的。”
男人眼底的溫度又降了些,眉目淩冽,就這麼定定看着她。
路虎的車内空間并不小,可有他在,再寬敞也變得逼仄。
像是不知不覺間,整個人就被他的氣息和味道所包圍。
溫栀南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他開口,“先把沖劑喝了。”
他終于坐回自己的駕駛座位上,溫栀南看着面前憑空冒出來的兩個新保溫杯,有些錯愕。
視線掃向旁邊藥店袋子上的logo時,瞬間明白過來。
“這是什麼藥?”
“店員說是精氨酸布洛芬,止痛效果好。”
他的聲音有些淡,看她一眼,又加了句,
“放心,不苦,甜的。”
溫栀南微囧,輕輕地點了下頭,接過保溫杯,打開蓋子。
淺淺淡淡的甜香味瞬間撲面而來,熱氣氤氲而上,将那雙琉璃似的眸子蘊得濕漉漉的。
沖劑的溫度剛剛好,溫栀南捧着保溫杯,認認真真地全都喝完。
确實是甜的,一點也不苦。
一杯沖劑下肚,暖意在體内從胃延伸而開,溫栀南隻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連思緒都清明了不少。
到了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
街道兩旁的路燈依次亮起,隔着綠化樹的枝葉,在地面上投射出暖黃的光。
溫栀南掃了眼中控台上的車載亮屏,看到時間後,又收回視線。
低垂着眉眼,在心中認真想着眼下自己該怎麼辦。
已經7點多,手機不在自己身上,林桦找不到她人,估計現在要急瘋了。
溫栀南将最後一口沖劑喝完,試探着問出聲,“...可以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見謝執北撩起眼皮看過來,她連忙解釋,“我隻是想打個電話,告訴助理我現在的位置...而已。”
“嗯,”謝執北低低應了句,從置物格裡拿出手機,解鎖之後沒有直接遞給她,而是翻到撥打電話的頁面,長指熟練地敲了幾下。
溫栀南眼睫顫了顫。
她看得分明——
他剛才在按鍵上敲下的,是她的手機号碼。
手機亮起,提醒電話已經接通。
屏幕上除了一行數字之外,沒有其他備注。
他沒有存她的手機号碼。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好在有手機機械音不斷地響,讓車廂裡不至于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喂?”
“南姐嗎?”
電話接通,那頭的林桦小心翼翼問出聲。
溫栀南回神,“林桦,是我。”
“嗚哇!!!”
林桦嚎啕大哭,“南姐,對不起...”
她哭得太大聲了,聲音直接從手機傳出來。
幾乎與外放差不多。
“我不應該丢你一個人在洗手間的...”
“吓死我了...”
林桦懸了一個下午的心終于落回實處,“你不知道,我和樂姐還想着要是再找不到你,就要去報警查監控了。”
“幸好你沒事,嗚嗚嗚...”
溫栀南尴尬地掃了眼謝執北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微微側過身,捂着聽筒輕聲道,“别擔心,我沒事。”
“在機場的時候,我遇到了...個朋友,坐他的車回市區這邊了。”
“我和樂姐還在機場呢,”林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那我們現在就回市内。”
“南姐,你現在在哪裡?我們去接你。”
“我在...”溫栀南擡頭看了眼窗外,卻發現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
這裡雖然已經回到臨城市内,但周圍沒什麼标志性的建築物,一時有些搞不清。
見她吞吞吐吐說不出具體的位置,謝執北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溫栀南回頭,就看到他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我直接送你回家。”
她下意識想要拒絕,但耳邊是林桦又問了一遍的聲音,“南姐,你現在在哪裡?”
面前,是男人深邃幽深的視線。
他目光緊盯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像是十分笃定她一定會答應。
車廂裡,照明燈被打開,暖黃的光線自他濃黑發頂上方照落下來,将他硬朗利落的五官輪廓分割成明暗兩面。
瞳仁漆黑,蘊含着似露非露的情緒。
溫栀南抿了抿唇,移開視線,跟手機另一邊的林桦說道,“你跟樂姐說一聲,讓她别擔心。”
“...我朋友會送我回家。”
“好,”林桦應了句,“待會兒我們回到市區,再過去博越風和找你。”
博越風和是溫栀南住的小區。
“好。”
挂斷電話,溫栀南立刻将手機還給謝執北,“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