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娥扶額,沒有搭話。
她們下單完成,小姑娘到底沒忍住好奇,回頭望人家,再發現新大陸一般,轉頭悄聲告訴許嬌娥,“好像是相親,帥哥單身哦。”
“Don’t be so nosy(别太八卦)。”許嬌娥無奈,小聲提醒她。
小姑娘仍舊興奮,“可是,這張臉就很頂啊,我剛才和他一起進來,他腿好長,你說他有185嗎?”
許嬌娥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壓低聲音,“有沒有185不清楚,但很遺憾,他應該是媽寶男。小姑娘,看人不要隻看臉,順便提醒你,你離下次考試8分的目标還有一段距離。”
壓軸的信息完全不聽,佩佩隻讀取自己想要的。猶如偶像塌房般地信息,更驚得她一下沒壓住音量。
“他是媽寶男!你怎麼知道呀!”
小姑娘滿臉的不信和惋惜,還摒不住回頭偷瞄人家。
What happtened!許嬌娥當即想原地遁隐。
工作日的中午,餐廳的客人未滿,小姑娘清脆的聲音足夠蓋過淺淺的餐廳氛圍音樂。
許嬌娥不知道此時的“優越”先生是什麼反應,反正自己是大氣不敢喘,垂眸低頭的鴕鳥狀。
人生第一次,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貼臉開大,可現在突然離場更惹眼。
許嬌娥最後的倔強,強裝鎮定,“從現在開始,給我保持安靜,吃完趕緊走。”
“Sorry……”
“Zip it(别說話)。”
這下,小姑娘也老實了。
師生兩人面紅耳赤,如坐針氈,一頓飯埋頭苦幹。熬到許嬌娥結完賬,她一點不敢斜視,假淡定地火速逃離。
“我們好勇,堅持吃完飯。”明晃晃的日頭下,沒心沒肺的佩佩哈哈笑起來。
許嬌娥隻覺得囫囵吞下去的那些食物頂在她的胸口,“我真的會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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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自我修複的防禦機制下,社死抓馬事件的陰影早也散去。
這晚,回家卸妝摘隐形眼鏡時,許嬌娥發現,好些天了,左眼内眼角淚孔處的那顆凸起的小白點還在。
沒有明顯異物感,不像麥粒腫,不痛不癢,甚至不起眼。
許嬌娥疑惑,試探地用卸妝棉棒擦了擦,擦不掉,倒是把眼角蹭紅了。這個小小的不明物超出了她的常識範圍,心裡多少一點膈應,好像白T恤沾到油點子的感覺。
許嬌娥不放心,當即點開手機,找S大一附院的小程序,定好鬧鐘,她要守着放号時間搶個隔日的專家号。
因為秦朝顔每每朝她啰嗦的市儈生活經,社會再怎麼發展變化,任你層出不窮的花頭噱頭,底層規則邏輯在那裡,價格和價值大概率是成正比的。
衍生到看病尋醫也一樣,挂号費高的總有些真本領,他高出的價格,都是成千上萬病人身上攢來的經驗值。
就診當天,許嬌娥簡單的白T黑色褶皺闊腿褲,保守也輕便地早早出發,沒想到醫院已經沒有車位,隻好在隔一條街區的馬路邊,找了個她最不高興的路邊停車位泊車。
露天,高溫,反回頭的時候車内要變桑拿房了。
許嬌娥一路找到眼科二号診室,大廳、走廊處處擠滿了人。
過去的二十幾年人生中,除開突然高熱類的急症,一些小病痛都是外公中醫的方法給解決的,西醫這樣門庭若市的景象,她當真陌生且咋舌的程度。
在叫号屏幕的對面找了個空位置,許嬌娥打發時間,安靜地刷起小紅書。到走廊上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陳熹擡眼看清楚推門進來的人,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擡手壓了一下鼻梁上的口罩橫條,他一貫平穩的醫生口吻開始問診。
“坐,有什麼問題,哪裡不舒服。”
許嬌娥把病曆本放在醫生的桌面,順便确認一眼白大褂上的醫生姓名牌,“你好,陳醫生。”
陳熹的目光從病例上的患者信息挪開,把名字對上了這張面孔。
“我也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許嬌娥沒拿手去碰自己的眼睛,一根食指虛指着左眼内眼角的位置,“就是這裡面,長了一個小白點,有點奇怪,也弄不掉,我想看一下,是什麼東西。”
陳熹常規詢問病史後,起身示意她,“坐到那邊去,先檢查一下。”
許嬌娥安靜地配合,饒是她個頭不低,也被面前醫生的身高帶來的壓迫感惹得沒來由的緊張。
陳熹手消好再戴上一次性手套,取出一小塊一次性醫用無菌墊巾放在檢測儀的颌托上。
“下巴放這裡,額頭靠上來。”
許嬌娥悄悄攥緊了手,照做。
“發現多久了。”陳熹拿棉簽下壓她的左側内眼角的位置查看。
許嬌娥看着儀器檢查鏡另一端靠近的臉,緊張下不自覺地一咬唇,聲音都軟下來,“沒太注意,發現麼,就這幾天。”
“放輕松。”陳熹似乎察覺她的緊張,語調稍稍不那麼硬冷。
接下來的檢查很快,陳熹站起來,棉簽手套投到黃色垃圾桶,再尋常不過地同患者陳述,“淚道結石。不算嚴重,一會兒做個小手術,我先給你開個門診手術單——”
“啊?淚道、結石?”
哪管醫生還要說什麼,沖擊中,有人花容失色小聲驚呼,滿腦子盤旋着手術二字!